“这次回家该好好跟我学了吧。”石柔故意板着脸说。
穆瑛知道石柔一向好说话,讨饶地朝她眨了眨眼,到底没肯应下学针线的事。
“你呀——”
石柔无奈叹道,宠溺地虚点了点她,心下也不愿意强迫她,她学女红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多读几本书,对她将来也有些助益。
石柔也不知自己能陪穆瑛到何时,也不知道穆瑛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只盼她轻快的时光能久一些。
若交的作品是绣活倒还好,请几家夫人和侯府的针线大家帮着点评就能分出高下来,若是吃食之类的还得先请府里的医女查验才能入口。
石柔和穆瑛交了绣品后,见还有许多时间才会评出佳作,便又去寻孙郑二人说话,左右她们几个都不是冲着第一来的,不必非得在席座间等着。
“我们去看锦鲤吧,有人瞧见有条尾巴上闪着金光的红色锦鲤。”孙七娘提议道。
她天性烂漫,近来听了些乡野传闻,知道了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就想看看闪着金光的红色锦鲤是不是有神异之处。
“真的有发光的鱼?”穆瑛顿时也来了兴趣,想要一起去看看。
石柔余光正注意着上官二娘的去向,见她也正好往河边走,便跟着点点头,跟赵氏说了一声后,和她们一块儿去了荷花池。中间有其他小姐听着她们的话,也一并跟了过去,倒让石柔微一皱眉。
前一世这个时候,她正陪着赵氏跟其他夫人小姐说话,没有跟着她们来荷边池边看鱼,只知道那红色锦鲤吸引了好些人,也吸引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猫。
有人见有猫想扑鱼,就扔石头吓它,不想把它激怒了,它当即朝着众家小姐扑了过来。
当时穆瑛就在野猫扑过来的方向,巧蕊怕她受伤上前护着她,不小心却把边上司马家的三小姐撞进了荷花池。
司马三娘是已故元后嫡亲的侄女,太后的侄孙女,一向得太后宠爱。
若不是她跟太子差着年纪,说不定她也会像家中长辈一般成为太子妃再成为皇后、成为太后。
坊间相传,如今的太子妃一直不孕,就是等着太子的长子从司马家女子的肚子生出来。
旁人虽没有明说这个女子是司马三娘,但端看司马家迟迟没为她说亲,就看得出是准备将她送入宫中。
司马三娘隐约也有数,在外一向矜持高傲,寻常人家皆不看在眼里,就连长乐大长公主她也不惧。
霍家是军侯出身,司马家也不差,圣上忌惮司马家,几次想夺了司马家的军权,到头来不也没有成功。
谁都不是傻子,司马家完了,霍家又岂能讨得着好,如今几方权衡才是最好的局面。
既然局面已定,何不活得恣意些。管它外头洪水滔天,怎么湿不了她的衣摆。
宣陆侯府要办赏花宴,怎么也不会不给司马家发帖子,家中倒是劝司马三娘别来凑这个热闹,没得掉了身份给长乐大长公主添彩,司马三娘却偏要来。
她就是想来看看如今京中适龄的各家小姐里有没有碍眼的,一些不讨喜的野花还是趁早拔了的好。
石柔也知司马三娘性子不好,要是她被巧蕊撞进水里,事情定是不能善了。
巧蕊上一辈子就在宴后被司马三娘讨了去,之后困在司马府中成了侍酒的婢女。
石柔再听说她的消息是她的死讯,据说是她知道要被送与恶客为妾,自己跳湖死的。穆瑛让人好好安葬了她,也算是全了主仆情份。
第七章
赏花宴7
想到前世的事,石柔头上疼了一下,脑中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似乎有些她应该知道的事她还没有想起来。
她晃了一下头,画面又消失了。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了,石柔也没有多管,趁机四下寻那野猫的下落。
这次要是再有野猫来,她说什么都要把自家姐妹拉得远远的,也要拦着别人扔石子。
看了一圈,她没看到野猫的踪迹,就连司马三娘都还没来荷花池边。
荷花池一半围在风雨走廊中,一半接着草坪走道,中间还有一个码头停着一艘画舫。
绿柳拂岸,桃花映水,微风拂过水面像是牵引着绣着秀丽山水的纱绢,水面下游动的锦鲤又为这画卷添上了一抹鲜活。
石柔一时都被这春风迷了眼,很快收回心思后,她继续盯着四周的动静,发现司马三娘跟她的友人朝荷花池相反的方向去了,估计暂时不会过来。
她要不要趁这个空档去找上官二娘?毕竟完成任务也很重要,她可不想因为任务失败再被系统惩罚体会死亡的过程,却又怕她离开的空档穆瑛她们会出事。
“你们别离水边这般近,小心锦鲤跳起来甩你们一脸水。”石柔嘱咐了一句。
穆瑛还算听得进去,拉着孙七娘离那廊下荷花池边的木栏远了一些,边上其他人听了也离栏杆远了些。石柔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又看向丹萍。
“你在这儿多看着她们些。”
“小姐你呢?”丹萍不由问。
“我去跟表姐说几句话就回来。”
赵家三位小姐就在不远的地方,看样子赵三娘似在跟两个妹妹置气。
赵氏在远处跟另一位夫人聊上了,顾不得赵三娘那里。丹萍知石柔一向有长姐风范喜欢照顾身边的人,见院中各家小姐三两成群说着话气氛和融,石柔一个人走过去当也不会有事,便应了声是。
“要不要我陪着你去?”郑二娘问。
“罢了,你还是多帮我看着瑛娘一些吧。”
“真是个爱操心的。”郑二娘笑道。
石柔也跟着笑了一声,捏了捏帕子转身走了。
她的确是爱操心没错,只愿她现在替旁人多花的一分善意,他日也能回报到自己身上。
可惜前世,她并没有等来谁的善意,也许是她们皆过得不好,也许是她们不知她的境遇。
旁人皆说她嫁得好,又说她生不出孩子来却还没有被休弃已经是她的福气,她却不想要这样的福气。
她应该还有别的路可走,前世到了末路不可更改,今世她却可以从头来过。
既然她得了这样的机缘可以重活一生,自当多出点力回报一二,不然她总归有些心虚。
上官二娘跟赵家三姐妹所在的方向正好相同,石柔快走了几步,想先跟自家表姐说几句再跟上官二娘攀谈,却见她跟友人转身往边上小径走。
石柔心下着急,但赵三娘跟五娘六娘似有争吵,她怕旁人看了赵家的笑话,不得不帮着调停。
“表姐的画作交上去了吗?不如去荷花池边走走,那儿有条闪光的锦鲤。”
石柔好声道,说完她又有些后悔,她不该把人往荷花池边引,那边容易出事,“前面的桃花林景致也不错,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说到桃花,赵三娘的脸就更臭了。
她的女红一般,也就画作尚可,这次献礼她特意精心准备了一副山桃图,想不到五娘准备的画作画的也是桃花,还跟她的那一副极为相像。
在家中时,五娘就常跟她做相像的事,像是穿相像的衣裳、画相像的画作,旁人看了都说五娘的要胜过于她。
赵三娘早就憋了一肚子闲气,这会儿见五娘又做同样的事,就跟她争吵起来。
五娘泪眼汪汪的,一脸无辜,瞧着好不可怜。
“柔表妹来了就好了,你快劝劝三姐莫要动怒,不过是凑巧而已,何至于在外面生气。家中姐妹自来不跟三姐相争,免得惹老祖宗生气,我又怎么敢故意跟三姐画类似的画。三姐的画技本就不差,我们若是画的相同,被比下去的也不一定就是三姐。”
“对呀,三姐,你就别生气了,五姐也是无心的。”赵六娘不咸不淡地说。
一次两次是无心,次数多了谁还不知道谁,赵六娘不喜五娘此等行径,但她想到以往被三娘抢走的那些东西,又不想帮着三娘说话。
“原来三位表姐准备的都是画作呀?听闻卓家小姐、蔡小姐和上官小姐准备的也是画作。”
卓蔡两人素有才名,在她们的画作珠玉在前,别人的画怕是都入不了长乐大长公主的眼。
上官二娘其他才名不显,但她的画技在京中也是有名的,饶是赵三娘也没法说她的画作能胜过这三人。
扯着帕子一跺脚,她瞪了石柔一眼。
“我去更衣。”
石柔无奈,见她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又转头跟另两位表姐一脸担忧地说:“三表姐过去不会冲撞什么人吧?要是惹出事来,老祖宗怕是要生气。”
两人一听,生怕赵三娘真出了事连带她们一块儿被罚,忙跟了上去。
石柔缓步跟在她们后面,没一会儿又走上另一条路,朝上官二娘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上官二娘年方十七,家中长姐嫁的是京城一大儒之子。大儒家中规矩甚多,上官二娘一年难得见长姐几面。
过年时,长姐来拜年,说起她婆婆家中有一侄子与上官二娘年纪相配,让替二女儿亲事发愁的上官夫人颇为意动,谁知去一打听才知那人惯爱跟男人厮混不是良配。
上官夫人自觉得不妥,又因着回绝了这事惹来长女埋怨,这些日子愁眉不展。
上官二娘知道后,心下有几分怨叹,知道宣陆侯府重开赏花宴便盼着能借着机会定下亲事;
若是能得尝所愿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索性就合了长姐的意,免得母亲烦心。
画作已经交上去了,能不能得长乐大长公主青睐还得另说。
她向来不如卓蔡两人,在家也比不上长姐,即使是落选也不意外,只是她花了那么些心思,总还是盼着有好结果。
——题外话;
圣诞快乐呀;
第八章
赏花宴8
“怎么了,还忧心你的画?”上官二娘的闺中好友吕四娘笑着问道。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多半比不过旁人。”
“你又说这样的话,明明画画比我好多了。”
“谁让你把心思都放在厨艺上,也不肯耐下性子来画画。”
“画若是画坏了便只能扔了,食物若是做坏了,多半还能吃,两者怎么能一样。”吕四娘鼓着脸说。
“是了,也不知以后谁家有这口福。”
“我还没有说你,你却来笑我。这些日子都不见你出门,听说你为了画牡丹都疯魔了。”
“云儿又跟你多嘴。”上官二娘嗔怪地瞟了贴身婢女一眼。
“怎么,还怕人知道?”吕四娘调侃,却也知道避着旁人,拉着上官二娘走上安静的小道,往画舫那儿走,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一向最爱画的是荷花,怎地改了性子画起了牡丹来?莫不是因为长乐大长公主喜欢牡丹?”
“既然要送到大长公主眼前点评,我讨个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