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百米,就遇见了熟人,兰素递给她一捧鲜花,芳香馥郁,温寒百思不得其解:“邹亦时到底想干吗?”
兰素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你去前面拐角处,有车等着你。”
“你确定不能告诉我?”
“那当然,去吧,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温寒点了点头,捧着花和头纱,一脸茫然地往前走。到了拐角处,又一熟人,谦恭有礼的司机穿着笔挺的西装,在打开的车门前候着她,见她过来,轻声道:“温小姐,请上车。”
温寒就这样懵懂地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军营,一下车,门口执勤的士兵就齐声地冲她喊了声:“嫂子好!”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穿透力极佳,她竟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颔首。
越往里走,列队欢迎的人就越多,那一声声“嫂子好”魔音绕耳般挥散不去,一路走到队列的尽头,她才看到了穿着制服的邹亦时。
自她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穿着作训服,奔波在演练场和灾区之间,鲜少会穿如此正式的制服。裁剪合身、挺括板正的制服衬托得他越发地英姿飒爽、刚正不阿,属于成熟男人的雄性魅力被无限放大,他像是聚啸山林的野兽,张扬而锐不可当。
温寒愣愣地站着,邹亦时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一步步地向她靠近,最后停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凝视着她,深情地说道:“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像我见过的千千万万的女人一样,平凡而普通,但是你能面不改色地处理我血肉模糊的腿,像屠夫一样磨刀挫骨,我又觉得,这个变态女人或许真有点与众不同。”
周围列队的士兵忍不住低笑出声,温寒娇嗔地瞪他:“胡说什么呢!”
“我承认,我对你的爱最开始只是源于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冲动和无法克制的欲望,但是后来看到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辗转难眠,为了他尘封自己,我竟然会觉得难受,那时我就知道,我要的不是睡你一次,是睡你一辈子。”
温寒脸红,众人开始大笑,邹亦时丝毫不受影响,深沉的眼底像是凝了一片深海,里头不再仅有冷漠,更多的是缠绵的爱意。
“后来,我让你进了部队,想要把你放在我身边,不给任何人接触你的机会,但没想到却是我亲手害了你,你发病之后我头一次觉得茫然无措,我能处理任何天灾人祸,却唯独你,是我跨不过去的坎。
“再后来,我们一起去灾区,我拼尽全力保护你,不想让你有任何意外,但是我护得了两万灾民,却还是丢了你,那一刻,我就想着,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在军队里待了太久,不知道怎样的浪漫才能让心爱的人开心,虽然我无法上天摘月,下海捉蛟,却能在向你求婚的这天为你降一场大雪。你,喜欢吗?”
温寒眼眶湿润,努力地眨了眨眼才憋住了泪,邹亦时顿了一下,最后问她:“温寒,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只需要你向我走一步就好。”
“邹亦时,谢谢你!”温寒啜泣一下,大大地向前跨了一步,猛地扎进他的怀里,邹亦时满足地摸着她的头:“好乖!”
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张荣华突然从司机手里抢过了捧花,一把塞到她手里,顺势把她从邹亦时的怀里扯出来,丁洁玲看着两人分开了,才仔仔细细地给温寒戴好头纱。
邹亦时眉眼含情地看着温寒,张荣华眼珠子一转,得意地说道:“昨天晚上,我们邹上尉亲自开飞机撒的碘化银,今儿果然就下雪了,这一场雪下来好几万,下的不是雪,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温寒瞪大眼睛感叹:“真贵!”
张荣华气得吹胡子瞪眼:“温寒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贵就是贵,加什么前缀!”
“没前缀?”温寒被他们折腾得没了脾气,言听计从,乖乖地说道,“贵!”
她话音刚落,张荣华就一脸得逞地贼笑,赶紧碰了碰邹亦时:“听见了没,让你跪呢!”
邹亦时了然,从兜里掏出戒指盒,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盒子打开,戒指璀璨耀眼,他深情地注视着温寒,用最温柔的声音,神色坚定地说道:“温寒,我想要护你一世安稳无忧。你愿意嫁给我吗?”
过往的种种像是默片一样在眼前一一闪过,她那段肆意妄为的青春,以及那青春里她以为会亘古不变地左右她一生的人,都被时间打磨得褪了颜色,曾经她以为的沧海桑田,如今看来却是少不更事的妄言。
唯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她平淡乏味的生命里一抹耀眼的光华,照亮了她快要灰败的人生,她乏善可陈的人生瞬间开遍繁花。
他的出现,带走了青涩的、张狂的、不安定的青春,却给了她安定的、包容的、可以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恬淡宁静,他们的爱情里没有太多坎坷和波折,却有地动山摇的见证。
这样的爱情或许并不是她一开始期望的,但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成了最值得她不离不弃的。
这世间的不幸是千差万别的,但是幸福却是大同小异的,她和所有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一样,泪流满面地看着那个单膝下跪的男人,用自己整个胸腔里激荡的回声坚定地回应道:“我愿意!邹亦时,此生,我温寒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