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宝莉食指戳她脑袋:“小蹄子,嘴巴真刻薄,我还不是为你好?操碎了心,做尽了打算,到头来还落得个坏名声,我冤死了。”
菲娜不似往常般顺应这调侃,却冷冷道:“为我好?哼,再怎么着我也比不过你亲生的骨肉,千挑万选,最称心的留给自己女儿,不准我沾手,真是母慈子孝用心良苦啊。”
喻宝莉拧眉:“你说什么?”
菲娜哼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谢朗华聊天,我都听见了。喻小姐,你瞒天过海的本事真叫人刮目相看,突然间冒出这么大一个女儿,我都吓了一跳。”
喻宝莉扯扯嘴角:“我跟她可没关系,人家又不认我。”
菲娜挑眉:“反正你现在成了谢朗华的准丈母娘,后半生有靠,这么大的喜事,我替姐妹们恭喜你呀。”
喻宝莉轻嗤:“谢朗华多精啊,指望他养老,我还不如上街乞讨。”
说话间不一会儿就到了上清寺,朗华在家接待她们。
菲娜扬起优雅的脖子四下打量他的公馆:“这种房子在重庆也算高档住宅了,谢先生的运输公司和百货生意做得很红火吧?”
朗华说:“混口饱饭而已。”
喻宝莉笑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条件,前途无量啊,怎么说媒的还没把你们家门槛踩破?”
朗华背靠沙发,有些懒散:“我在重庆的名声可不太好,谁敢推姑娘入火坑。”
菲娜目光阴恻恻的:“火坑算什么,你就是个焚尸炉,喻小姐也会伸手进去捞一捞有没有金子。”
这时楼上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想来定是他的女人要现身了,菲娜扭扭腰肢挺直背脊,保持仪态,准备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物。
而当温琰揉着眼睛,穿着睡衣拖鞋走进小客厅,菲娜大跌眼镜。
下午两三点,她午睡刚醒,双颊坨红,半长的头发有点乱,表情也懵懵的。
温琰对两位客人视若无睹,带着些起床气,一屁股坐到朗华身旁,倒入他胸膛生闷气。
“怎么啦?没睡醒?”
“嗯!”
张婆婆收拾东西下楼,口中念叨:“你都睡两个钟头了,晚上啷个办?修仙吗?哪里有人白天像头猪,晚上当夜猫子,完全颠倒过来,妖艳儿(指行为怪诞)得很。”
温琰捂住耳朵,烦躁地踢掉拖鞋。
朗华失笑,被温琰发现,仰头恶狠狠地瞪他。
“好了好了。”他拍她脑袋顺毛。
喻宝莉和菲娜目瞪口呆,心想她怎会如此无礼,穿成这个样子出来见客已经很不得体了,居然还当众跟男人撒娇亲热,举止轻浮,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这位就是温小姐?”菲娜望着朗华,语气讥讽:“你的结婚对象?”不会吧?
朗华没搭理。
喻宝莉感到不对劲,拧眉观察。
“幺妹,”张婆婆喊:“上来换衣裳,跟我出去买菜。”
温琰还在生她的气,歪在朗华臂弯里不肯动弹。
“你不是想养小鸭子吗?带你去买。”
听到这话,她立马坐起身,眼睛发亮:“小鸭子,嘎嘎嘎。”
朗华就笑,扬声提醒张婆婆:“买一两只就行了,不要让她带一窝回来。”
温琰兴奋地拍手,向他征求同意:“还有小鸡鸡!”
“……”朗华清咳一声:“你要把家里变成动物园吗?”
温琰把头靠在他肩上,胳膊抱住他的腰,晃啊摇:“鸡娃,鸡娃。”
朗华无可奈何,唯有应允:“可以,但是不许买太多。”
温琰欢呼雀跃,蹦蹦跳跳上楼去。
“她,”喻宝莉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汗都出来了:“她怎么回事?脑子是正常的吗?”
朗华没吭声,从扁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底下嗅。
“说话客气点儿,你的脑子不见得比她正常。”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温凤台死了,你晓得吧?”朗华淡淡地开口:“温琰到死人堆里给他收尸,青蔓的爷爷奶奶和我们很多邻居都死了,你没见过那种场景,也没有感情和心肝,体会不到的。”
喻宝莉愣了愣,垂眸低语:“他怎么死了……”
菲娜问:“所以你打算娶一个傻子做太太?”
朗华眉眼带笑,目光却似寒冰:“不然呢?难道我要娶一个交际花吗?”
菲娜从没被人当面阴阳怪气地讥讽过,更何况他一向很会做表面功夫,不得罪人,尤其女人,以前都是嬉皮笑脸的,现在突然变了个样,叫她心脏乱跳。
“你什么意思?”
朗华面无表情:“哦,我说错了,不是交际花,应该是高级妓.女。”
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连一丝情面都不留。
菲娜瞪大眼睛站起身:“谢朗华!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挖苦我!”
他双腿交叠坐在那儿,奇怪道:“你不是对外宣称自己毕业于金陵女大吗?我在说高级□□,你怎么对号入座?是不是听错了?”
菲娜气得手抖:“姓谢的,你别以为兜里挣了几个臭钱就成人上人了,小瘪三出身,靠战争发国难财的投机分子、臭奸商,姑奶奶见的有钱人多了,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