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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到一件事情,干脆在这里解释一下,之前说过评论区里发红包,都是发了的,只是因为没有写内容,所以前面没有显示哦,并非没发。
    第41章 香椽子
    祝陈愿难得有些磕巴, “你们…,你们两个今日也来相国寺逛逛?”
    她企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捕捉一些蛛丝马迹,却好像怎么都没有发现两个人有可能的苗头。
    下意识望着窗外斜开进来的一枝春色, 难不成春日就适合风花雪月。
    董温慧听到这话后, 脸越发红了起来,不敢直视几人的眼睛, 绞着手指头, 嗫嚅地说:“嗯。”
    她想说点别的, 可完全开不了口, 该怎么解释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男子出来游玩。
    两人又并未定亲,也并无婚约之实,于礼数于世俗, 都不应该这般做, 以前的董温慧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可现在的她,不想做瓶中被修剪好,让人观赏却毫无用处的花,而是更加想成为盛开在山间无人观赏却自在的野花。
    所以, 蒋四说相国寺春日的花好看, 就是没有人同游时,董温慧犹豫后还是答应了, 她遵从自己的内心。
    却没有想到,刚出来就碰到了熟人。
    “要不还是先吃早食吧, 你跟我们两个坐一块, 还是?”
    祝陈愿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 赶忙出声, 毕竟两个人就这样傻站在那里也不好看。
    董温慧下意识瞟了蒋四一眼, 眼睛眨得很快, 小声地说道:“我,我还是坐在这里吧。”
    随后坐在了祝陈愿的旁边,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裙子上,有些局促,连跑堂的问她吃点什么,董温慧只是摇头。
    蒋四自个儿心里头也不好意思,又不能坐到她们中间,只能移步到她们身后坐下,明白今天可能又逛不成了,心里头一阵失落。
    “我,”董温慧捏紧了自己的衣裳,明明可以不用在意的,可她还是想解释一番。
    祝陈愿却拍拍她的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反倒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
    “我刚才是一时没转过神来,你可别放在心上。早食还是得吃的,要不然我让跑堂的再上一份。”
    反正只字不提他们两个的事情,哪有人多眼杂的时候,谈论这种事情的。
    董温慧没有胃口,她沉默地摇摇头,明明已经胆大地迈出了一步,可是看见相熟之人又会怯懦。
    听着耳边喧闹的声音,一时迷茫起来。
    “真不想吃的话,不如我们出去外面逛逛。”
    祝陈愿冲宋嘉盈使了个眼色,还在两人进来的时候没有转过弯来的她,使劲点头。
    几人出去时,蒋四嘴里的馒头都还没有咽下,他赶紧抓起一个馒头,远远跟在几人后面出去。
    三人到了桥栏杆处,宋嘉盈自觉走远点,她与董温慧又并不相熟,不好听这些话。
    祝陈愿看着一直在望着这边驻足不前的蒋四,拍了拍董温慧的手,轻声说道:“我让你出来,是想跟你说,我瞧他心里指不定急坏了,你们是一早约好的,别因为看见我就不去了。”
    她稍微顿了会儿,“不过是白日一同游玩,哪里值得你这般慌张,要是你某天看见我和一男子出来,那也不无可能。”
    她心里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男未婚女未嫁,又没有干什么太过出阁的事情,不过青天白日一块同游,又有何妨。
    礼数强压在这上头,反叫人生厌。
    董温慧心里其实是又羞又急的,听见她这番话,本来还想要不直接回去算了,可观祝陈愿脸上没有任何的看不起,说出的话也是稀松平常,又有些促狭。
    “那,明日午间,你若是有空,来我的院子里头,我们再说说话。”
    她默默低头,垂头凝视脚尖。
    “你快去吧,再不然蒋四就该过来了。”
    祝陈愿上前推了她一把,董温慧又抬头往边上看,左右望望后,还是鼓起勇气,急匆匆地走到了前头,时不时回头,在边上的蒋四顺势跟了上去,还不忘冲祝陈愿行礼。
    宋嘉盈见两人前后混入熙攘的人群中,反而有些豁然开朗。
    “原来,有人可以这样活着。”
    她郁结的心情,好像在看见两人红扑扑的脸时,突然好了些。
    “这是我原先的一位食客,遭遇颇有些坎坷,我也不好拿她的事情跟你说,今日这事就当没看见过吧。”
    祝陈愿并不想拿别人的事情,当做姐妹两个之间的谈资,她一笑就揭过这个话题,宋嘉盈自是默契地不再谈起。
    两人手挽手从桥上走到相国寺的大门前,往日庄严且无人喧闹的门口,摆满了各种外地或是汴京城边运来的猫犬飞禽,窝在笼子里头,只等人来聘又或是买着把玩。
    那些个改猫犬,又或是卖猫狗牲食的,驯鹰□□虫蚁的,全都聚在这里。
    祝陈愿决定回头要走时再来逛逛,她们两个进了寺庙的大门,彩幕露屋义铺一个个挨在一起,摊子上摆满了铺合、弓箭、玩具又或是一些吃食之类的。
    “我瞧着都不太喜欢,不如我们去近佛殿,我现在想尝尝王道人蜜煎 。”
    宋嘉盈拉着祝陈愿的手不再上前,指指旁边的那道大门,祝陈愿都不好意思说她早食才刚吃完没多久,还是跟着她一起去了近佛殿。
    一到近佛殿的庭院里,吵闹的叫卖声少了很多,这里的铺子大多都是僧人守着的,或卖道冠、笔墨纸砚,又或是佛经,他们很少大声喧闹,只是端坐在铺子前,闲时或看佛经,或念经,但也难以避免沾染上烟火气。
    近佛殿的王道人蜜煎是整个汴京都出名的,来买的人也多,王道人又是个性情极好的,有些胖,却总是笑眯眯地,也格外爱说话。
    两人一走进这铺子,酸甜的气味便扑面而来,直让人口舌生津,哪怕等在旁边的人多,她们也还是等了下去。
    “最近时兴的果子可不多,现下只有嘉庆子和香椽子,两位小娘子要点什么?”
    王道人忙得脸色通红,却一丝不耐烦都没有。
    两人各要了一份,嘉庆子是用李子做的,跟嘉庆坊卖的味道并不相同,饱满发红又裹着蜜的嘉庆子,一入嘴,舔食上头的蜜,再咀嚼,果肉酸甜可口,蜜又不甜得发腻,是所有蜜煎中当零嘴吃,最得祝陈愿喜欢的。
    而香椽子,是用香椽制成的,去皮只取里头的瓤肉,味道留存时间久又有股淡淡的柑橘味。比起制成蜜煎,祝陈愿更喜欢将它拿来熏屋子,数日香气都不会消散。
    她尝了一口淡黄的香椽子,软却很有韧劲,需要用点劲,在舌尖晃荡后,甜味盖过前头的嘉兴子,因香椽本来自身的味道就不是很甜,需要用到很多的糖,入嘴颇甜,等蜜化开,再咬里头的瓤肉,就着满嘴的蜜,甜味正好。
    两人一人拿着油纸袋边走边尝一个,路过旁边的回廊,那里都是各地寺庙里头来的师姑,卖绣作、珠翠、绦线、生色销金花样等物,色相斑斓,又引得宋嘉盈走不动道。
    她今日是来当散财童子的,照她的话说,心情不佳自是该买点东西让自己高兴。
    给自己买了一袋子的饰品不算完,她还打量起祝陈愿今日的发髻来,祝陈愿今日梳的是绀绾双蟠髻,斜插了一只木樨花的簪子。
    那是南静言之前送的,她颇为喜欢,便时不时簪戴着。
    宋嘉盈拔下那只簪子,放到祝陈愿的袖子里头,挑了一款花鸟翠冠给她戴上,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付了银钱后,不等祝陈愿拒绝,提起那袋东西,拉起她就往后头走,那是殿后,有座资圣门,卖的全是书籍、古玩。
    祝陈愿看了一眼,发觉今日太学学子格外的多,三三两两扎堆在铺子前面,有个摊子前围的人最多,是修古书的。
    “我记得伯父也会修书,我爹有本前唐的残本坏了,伯父花了一个月给修得跟以前没两样。”
    宋嘉盈看到这盛况,感慨一句。
    祝陈愿点头,她爹爱书如命,不忍书有破损、虫蛀或是其他别的毛病,找工匠修费时费力费银钱,自己去学了一门手艺,修了十来年,大多有损坏的书,都能修复如初。
    她自然也是跟着学了一点,懂一些最基本的修复方法。
    两人聊了几句,这里书摊男子扎堆,两个人也不能硬挤进去,反而是往另一条路走,通往大殿。
    “等会儿我去那个文相殿找住持说些事情,我阿娘交代的,不如你去边上的藏书阁看看先,到时候我好了叫你。”
    宋嘉盈也是无奈,她阿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找住持抽个姻缘签,再问问结果如何,要是不去,以后连家门都没得出,她又不愿意在祝陈愿面前说这种糟心事,只能搪塞一下。
    “那你去吧,我知道藏书阁在哪里。”
    祝陈愿目送宋嘉盈走进大殿后,自己往旁边的殿门走去,穿过那道门,后头就是藏书阁,来礼佛的都可以上去看书。
    只不过看着里头只有个头陀守着,旁的人一个都没有的大门,她心里头觉得颇为奇怪。
    头陀见进来个小娘子,本想拦着她的,因今日楼上有太学的学子过来帮忙整理藏书兼修书,怕等会儿冲撞着,一时有些犹豫。
    可又想起刚才有一帮学子从上面下来,想要去书摊上逛逛,大抵楼上是没有人的,他没听着动静,索性便不再拦着。
    藏书阁的书都在二楼,需要穿过一条木质楼梯,祝陈愿提起裙摆轻轻走上去,脚步落地无声。
    楼梯墙上都是佛子画像,她一路瞧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楼藏书的地方。
    日光从上面的窗棂中照到木梯上,细小的尘埃在光影中浮动,而倒映在木板上的剪影,从桌边抬起头来,又与她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眼神在光照中碰撞,各自心里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次比昨日的距离还要近,祝陈愿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脸红,毕竟昨日夏小叶那样盯着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又在往外冒着热气,而窗边的裴恒昭外表看似淡定,默默移回视线垂眸,手心里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好似春日的光照比起夏日来更加热烈。
    祝陈愿下意识地往后头看去,透过空隙,看到那扇门已经被头陀给关上,她想立马跑出去。
    可回过头后,目光无意中又落到铺满光的桌子上,那些摆得歪七扭八的书,破败不堪的残页,糊得不甚用心的册子,在光下支离破碎到让人不想修补。
    却迫使她鬼使神差往前走去,祝陈愿虽没有她爹那般爱书,但也绝对不忍心书就被这般糟蹋。
    巡视着桌面上齐全的工具,她低头轻声询问,“虽然有些冒昧,不过这书我能修修看吗?”
    她提起那本虫蛀的古书,修复的人手法潦草,修好以后,这本佛经放到日头上暴晒后,不过多日就会宛如焦脆,一捏就碎。
    裴恒昭闻到那股木樨花的香气后,有一瞬间他无法呼吸,听到这样的恳求,他没有抬头,只是低沉地说道:“可以。”
    本来他应该下楼,立马离开这里的,自持君子的人又怎能孤男寡女一同共处一室,可他想要迈步的脚步,在她过来后,在她陡然出声后,又卸了力气,后退了几步。
    又沉默地打开窗户,好让外头的风吹醒他最近发昏的脑子。
    裴恒昭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屋檐,可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移到桌子中央那双手上。
    素手芊芊,莹白的光泽,托着残败发黄的佛经,轻轻揭开一页,纸张轻微的声响,却惊得裴恒昭收回目光来,攥紧自己的手指。
    祝陈愿一旦专心起来,就什么都不会想,她将虫蛀的书翻开,里头的洞小而多,她将有字的那页翻转到隔板上,在桌上找了张同色的纸张,发现书浆在裴恒昭那里。
    极为自然地说道:“你能帮我把那瓶书浆递过来吗?”
    话出口后,她后知后觉发现,对面的人不是夏小叶也不是叶大娘,而是个现在还不熟的男子。
    她想自己走过去,却发现裴恒昭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将那瓶罐装好的书浆递过来,祝陈愿顺势接过,无意中她的指甲刮过裴恒昭的指腹。
    她全部心思都在刚才的话上来,并没有注意到,而裴恒昭却定在那里,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手指摩挲着指腹,热气从后背直逼脸颊,他今日很不对劲。
    “多谢。”
    “举手之劳。”
    两人结束对话,裴恒昭努力平稳心绪,将目光投向墙上,却发现墙上也映出她的影子来,发髻上的翠鸟,随着轻微的晃动,好似在啄食旁边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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