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师挥着手中的白纸喊道。
“拆迁通知又来了,叫我们马上搬走,否则就断水断电,强拆!”
“什么?!”
会议室里一下炸了锅。
“这些人太过分了!”
“资本家就是心狠!”
“云校长,你快想想办法啊!”
……
云允中把手上的拆迁通知扔到一旁,叹了一口气:“在城中村办学,本来就是我们不合规矩。现在人家不计较这个,愿意按规定的标准补偿拆迁款,已经算良心好的了。只是……”说着他皱起了眉头,“目前这个房价,去哪里找个这么大的地方,来安顿这些孩子。”
云初眉心拧了起来。
所有老师都拧起了眉心。
大家都听懂了云校长的意思,哪怕有赔偿款,只要一拆,学校就只能关门大吉!
“可怜这些娃娃又要和父母分开,像从前的农具一样,被扔在老家了。唉!”
“这事总有人管吧!”
“安顿好了孩子,父母上班也更踏实是不是”
“对对对,也更利于安定团结呀!”
“要不,我们再去找相关部门说明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
想到这些孩子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父母却不能在身边,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从孩子过来的,都明白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很多人或许会就此改变一生!
云允中只是摇头:“通知都下好几次了,我们没权没势的,这些孩子的父母又都是江州城里最底层的人,谁会为我们说话?”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现实有时就是这么残酷,毫无情义可讲。
年初拆迁通知就下来了,现在整个城中村都差不多搬光了。
但,万乘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是这些孩子唯一的梦乐园。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万乘就这样没了!
云允中再次叹了口气,示意大家先散了,各自去上课。
就算要拆,也要上好最后一堂课。
很快人都走光了,只有管财务的秦瑜老师,坐在位置上欲言又止。
云初了然地问道:“帐上又没钱了?”
秦老师点头:“下周的饭钱都不够了。另外,黄师傅说家里有急事辞职了,下周要走。”
云初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揉了揉已经拧成一团的眉心。
她很清楚,家里有事什么的,不过是借口。
自从拆迁通知下来后,稍微有点门路的都走了。
只是,黄师傅是食堂最后一个厨师了,他走了,下周学校吃饭怎么办?
难道要自己上去抡大勺?
真是让人头秃!
她想了想,对秦老师说道:“我来想办法吧,钱你星期天晚上到我家里来拿。再想办法联系一下君耀集团的人,我看能不能跟他们谈谈。”
秦老师点头, 站起来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走了。
所有人都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马老师却带着班里的两个学生逆向而行,急匆匆地往会议室赶来。
一路上遇到所有的老师都一脸凝重,很多同事错身而过的时候,还万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老师有点懵:难道他班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今天高二三班的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马老师的数学课。
为了让新同学尽快融入集体,他让君夜寒到台前做个自我介绍。
没想到君夜寒就抬起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一动都不动。
一声都不吭。
他却被对方眼神里的冷漠看得差点腿软,好像对方的某种权威被他挑战到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丢脸就算了,他一个老师不会去跟自己的学生计较这些。
他来找主任和校长有更重要的事。
“陈翔,你过来!”
会议室里,马老师对着躲在老后面的一个男生喊道。
被叫的男生苦着脸,贴着墙壁,战战兢兢地挪到了老师那边。
马老师一把把他拉到云初跟前。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同学之间下狠手,把他手都拧脱臼了!”
云初这才看到陈翔的右手不正常地垂着。
被马老师这样一顿拉扯,疼得直冒冷汗。
云初太阳穴直跳,又有点想薅头发了。
本着不偏听不偏信的原则,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和蔼地问君夜寒。
“孟同学,你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同学之间有什么误会?”
君夜寒眼皮都没抬一下:“脏!”
云初:“……”
又来!
不行,这孩子我能打吗!
打了会不会违背我读师范的初衷?
她在心里默念:有教无类、诲人不倦、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默念了两百多遍后,终于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狂躁。
“陈翔,你来说!”
陈翔被云主任一声低吼,有点恐慌地朝君夜寒那边看了看,缩着脖子说:“我……我就是想跟他打个招呼,他……他就动手了……”
陈翔越说声音越虚,其实他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