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不复存在,他们的关系就沿着这一道小破口撕裂开来,直至彻底分割。
“你所谓的态度就是逃避吗?绕着弯子冷置我?然后继续跟我上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清,你是我保持这种关系最长的人,知道为什么吗?”
牛可清心里有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什么?”
古伊弗宁直白得近乎残忍:“因为我觉得你跟我是一样的人,知情识趣,理智聪明,很自觉地守规矩,懂得与对方保持安全的距离,不擅自僭越哪怕半分的距离。”
“我没办法做你口中那个理智的聪明人,”牛可清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也不想再做你的炮友,我想做你的爱人。”
本来就是对方先招惹他的,如今他沉下去了,对方却想自私地抽身,这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吗?
古伊弗宁也站起来,深深地与他平视。
男人看见牛可清眼里的泪光,便假意柔情地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牛可清的后颈,语气却无波无澜:“牛医生,我们保持现状就很好。”
他平静得宛如上帝视角,面无表情地看着牛可清痛苦,这一下接一下的抚摸,仿佛只是像在给一只发疯的小狗顺毛。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满足,我很贪心,我想要更多。”牛可清不住地摇头,紧紧搂住对方的腰,越搂越紧。
他不介意给自己安上一个“贪婪”的罪名。他可以去偷、去抢,去霸占对方的心,如果对方有的话。
“是啊,与你做.爱是一件永不乏味的事情,但我不甘于此了。古医生,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而不是建立在对彼此的生理需求上。”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是个不轻易陷入爱情的人,在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容易动心。古医生,我的心被你摇晃得一塌糊涂,没办法恢复原样了。”
一个人说,一个人听,说得人潸然欲泣,听的人面无表情。
古伊弗宁:“你破坏规矩了。”
牛可清在对方的怀里纠缠:“我知道我破坏规矩了,也记得我们最开始向彼此承诺的是什么,但我没办法一直跟你维持这种炮友关系,太痛苦了......我怕我的心地动山摇,而你那颗却纹丝不动。”
“所以,古医生,你回应我吧。我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不拐弯的答复,想要知道你确切的心意。暗恋是件很苦的事,请你给些甜头我,可以吗?”
牛可清一鼓作气,把所有准备好的想法都说出来。原来,心里那么多那么多想说的话,最后真的说出来了,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
可这里头包裹着的,都是数不清的失眠时间。
然而,他这些话出来后,拥着他的男人动作一顿,慢慢地松开了他。
古伊弗宁的眸色沉凝,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在这一刻,牛可清的暗恋似乎有了结果。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预感到这场告白会失败,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试了。只可惜,这份勇敢感动了自我,却没有感动眼前人。
“把话收回去,”古伊弗宁给了一次警告:“只要你把话收回去,我们就还能和以前一样。”
“那有什么意义吗?”牛可清觉得可笑。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跟已经给出去的心是一样的,又怎么能收得回来呢?
“你坚持不把话收回去吗?”古伊弗宁最后一次警告他。
“是。”牛可清笃定地点头,他选择了告白,就绝不会后悔。
“牛医生,我想,”古伊弗宁后退一步,目光漠然,“我们之间需要停一停。”
他终究还是说出这话了,像一句冷冰冰的宣判,将牛可清打入求而不得的牢笼里。
牛可清周身的温度随着对方的话而变冷,他的眼镜片起雾了,一滴泪从眼角氤出。
这是最坏的结果吗?是吧,古医生都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这种结局他早料到了,自从说出那一句“我爱你”开始,他就像一个被判处的囚犯,战战兢兢地等待头上的那把刀子落下,等待被凌迟。
刽子手就是这个蓝眼睛的男人。
几乎是压抑住内心的凄凉,牛可清抓住对方的手,说了一句奢求:“......不要判我死刑。”
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肯放下姿态,求对方给他点余地,连些许体面都不剩。
古伊弗宁以为自己能很洒脱的,可心却很诚实,就像绑了块铁,在深不见底的海里一直沉一直沉。
他这个骨子里自恋到飞起的人,此刻看着牛可清那悲哀到极点的眼神,竟也开始厌恶起了自己,厌恶这样矛盾的自己——
明明内心在乎得很,却要表现得豁达潇洒。
他是在乎牛可清的感受的,但他自私、好面子,不想让自己也表现出和牛可清一样的脆弱。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牛可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能不能留些余地给我,”牛可清这语气像是在哀求,真诚又卑微,“念在床上的交情,起码给我些尊严、些念想,别这么......这么......”
他就差把整颗心都掏出来,血淋淋地放在古伊弗宁的面前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