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贤妃露出震惊的神色,“你说什么呢,那可是臣妾的骨肉啊!”
“是啊,那是你的骨肉,你竟然都下得去狠手,真是枉为人母!”朱澈一把推开了贤妃,看着她跌倒在地没有丝毫的心疼,“朕再问你一次,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等着锦衣卫的刑罚问审?”
林小碗和左容早已经悄然从里面退了出来,刺耳偶尔听到里传出的声音也都是对视一眼不敢多言语一句。这审问皇上后宫的妃子……若是没有皇上在场还好。既然皇上在场,这时候他们在就真的尴尬了。
听听里面的对白,真像是在演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一般。
两人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这才见孙耿掀帘子出来,勉强笑着道:“皇上请左大人和林姑娘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贤妃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精致的妆容,此时哭花了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两人进去低头不敢乱瞟一眼,只听到朱澈说把贤妃秘密押送到锦衣卫的牢房,左容这才低声应了。
“审问的记录,朕要明天一早就看到。”朱澈看都没有看跌坐在一旁的贤妃,转身扶着皇后道:“今日皇后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人去楼空。
空旷的宫殿之中贤妃渐渐止住了嘤嘤哭声,孙耿带人把她绑了起来,堵上嘴巴然后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上去就遮住了贤妃的面容。门外早已经停好了马车,贤妃被塞了进去车里,而拿着令牌的孙耿则亲自送了左容与林小碗出宫。
对于朱澈所暗示的贤妃当年杀死自己孩子的事情,林小碗事先并不知道。此时看着马车中被黑色布袋套住的贤妃扭动挣扎,却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意。
这女子,伙同瑞王谋害后宫其他妃嫔的子嗣只能算是斗争的话,那么杀死了自己孩子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再也无法为她的举动辩解一二。
马车行驶并不快,加之一番耽搁此时京城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一路上两人遇到了几次盘查都因为左容锦衣卫的令牌而从容通过。甚至都没有人说要检查一下马车内的人。
锦衣卫卫所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贤妃被押送到了单独的牢房之内,左容并未急着审问贤妃,交代了负责看守的人防止贤妃自尽之后,问了一旁的人齐王府的李氏可有被送来。
“李氏是一个多时辰之前送来的。”那人回答,“毛大人回京之后正在闻讯,吩咐若是左大人和林姑娘过来就直接请你们过去。”
林小碗一愣,没有想到毛蒋竟然还特意记得她。左容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道:“安排一个房间给林姑娘休息,我一个人去见李氏就足够了。”
林小碗今天一路奔波,加上给数人催眠这会儿脸上早已经带着疲惫之色。左容又怎么忍心让她再连轴转。一旁的人听了连忙应了,转身就对林小碗道:“林姑娘这边请。”
左容对看过来的林小碗点了下头,道:“你先去休息,若是需要你帮忙时,我会让人叫醒你的。”目送林小碗离开,他这才转身让人带了他去李氏的牢房。
牢房之中烛光晦暗不明,左容缓步进去就听到毛蒋问话的声音。
“……所用铁匠在何处?”
这应当问的是仿制皇上令牌的事情。朱澈的令牌造型复杂,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仿制的。而上面雕刻的五爪金龙更是一般人看一眼就明白,万万不敢仿造的。
能够胆大包天伪造皇上令牌的人,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么一条线查下去,不知道京城又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他敲门,得了毛蒋的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毛蒋见是左容,下意识往他身后一看,却不见林小碗的身影。
“林……”
“她在皇宫中累了许久,况且如今贤妃和王寿皆已经交代,又何必让她在李氏身上浪费精力呢。”左容拱手行礼,转而看向李氏,“有些事情李氏说与不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反正只伪造皇上令牌一事就是死罪,她死了倒是不可惜,只可惜了她的儿女要受她牵连。”
他说着轻轻叹息一声,“最大的女儿也不过十四岁,怕是要充入教坊司了。至于两个儿子,怕不是暴病而亡,也是落水或者是什么意外了。”这天下,能够像贤妃那边狠心连自己孩子都杀死的女人毕竟不多,左容这番话本就是故意说给李氏听的,如今看她神色动容,下意识挣扎着冲上前怒视他,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侧妃也不必这般看着我,你陪着贤妃做下那般的事情自然也应当是想到了会有今日的后果的。”他缓缓开口,语调平静而冰冷,“你的一女两子,三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全是你一人决定的。”
“他们是齐王的子嗣!”李氏嘶哑着嗓子说,看得出来之前熬过了不少的刑罚。
左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齐王并非只有这三个子嗣。他有嫡子嫡女,又怎么会在意几个可能牵连他前途的孩子呢?”
“这一切都是我所谓,你们要报复就报复到我身上,放过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李氏抓着木栅栏,说到最后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缓缓往下滑落,脸上也滑过两道泪水,“你们杀了我吧,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李侧妃说笑了,这律法如何,李侧妃应当很是清楚。”一旁的毛蒋这才缓缓开口,“更何况,李侧妃一直不配合,此时你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又如何会相信呢?”
“知道不知道,总归是上了一套刑罚,也就明白了。”他说着点头,“想来几个孩子应当没有李侧妃这般的骨气,死咬着什么都不肯说的。”
“你……”李氏猛然抬头,怒视坐在一旁的毛蒋,双手紧紧抓着木栅栏,因为用力过度指甲边缘已经慢慢渗出了血迹。“你这个恶魔……”
“李侧妃还不懂吗?”左容开口,“那三个孩子的命运,皆在你手上。”
李氏闻言一愣,半响才缓缓低头,道:“仿造令牌的是小刀胡同的李铁匠,我让人抓了他唯一的儿子威胁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位李铁匠的。”毛蒋接着问,毕竟皇上的令牌可不是有图纸就能够随意做出来的,李铁匠能够做到让侍卫辨认不出真假,由此可见他的手艺非同一般。
“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人。”李氏瘫坐在地面,带着失魂落魄的神色回答。
“那么瑞王中的是什么毒?”见毛蒋略微停顿,左容这才突然开口问道。李氏一愣,然后才低声道:“我并不知道那毒叫做什么名字,只是贤妃给了我一个方子,我照方去了几个药店抓药,然后请人配置的。”
“配置的人,还有药方?”
“配药的人在药完成之后就被我强行灌了一剂用来测试药力死了,至于药方……”李氏说到这里猛然抬头看向左容,“除非你们答应放过我的子女,不然我是死也不会说的。”
“我以为你没有威胁我们的本钱。”左容缓缓开口,“这药方你不说也罢,反正贤妃总是会说的。”
“贤妃也只知道□□的药方,最为重要的解药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李氏说着露出笑容,“左大人的未婚妻林小碗,她生母当年就中过此毒,不过她运气好,中毒不深才被救下了一条性命。饶是如此,也是落下了每个月月中月底毒性发作,痛入骨髓的毛病。”
☆、第102章 入狱
左容自从进入牢房之后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变化,他眉头微皱,低头盯着李氏,神色之间带上了一丝紧张。
“当时的你,尚且在齐王府中,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雍州的事情?”
“因为那一副毒药也是我配置的,可惜,当时是贤妃准备给柳氏的,只可惜那日酒宴阴差阳错就被周林氏给喝了下去。”李氏笑了笑,“当时是今上喜得第一个儿子的酒宴,贤妃怕柳氏就此地位稳固,想要杀了她。就算不能够取而代之,最起码也会失去柳氏这个最大的威胁……”
当年周天渊妻子中毒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竟然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左容心神有了一瞬间的动摇,然后也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他就重新回过神,低头看着李氏。
“如今我并不需要解药,周林氏已死。”
李氏笑了笑,“但是她还有一个女儿。这毒药,我这些年试验过,是会随着母体传给下一代的。”她说着笑了笑,“我虽然不懂毒,不知道那毒性到了周林氏身上是否有了别样的变化,不过当年的情况我找了十几个怀孕不到三个月的孕妇实验,最后活下来并且顺利生下女儿的只有一个,那人的女儿在来月事之后体内的毒就开始爆发,不过坚持了一年多人就敖干而死了。”
她说着看向左容,“林小碗就是当时周林氏腹中的婴儿,我倒是很吃惊她竟然能够活到如今,只是左大人,你猜她还能活多久?”
最后一声问李氏的声音很轻,听到左容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一般,他低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氏,半响才道:“只要你所言没有一丝虚假,我倒是可以帮你保住……”
“左容!”一直沉默看着两人对峙的毛蒋此时突然开口,“这不是你能够做出的决定。”
“大人,下官愿意担此风险。”左容看似被李氏说得心神动荡,然而实际上此时却是格外的冷静。他抬头看向毛蒋,“大人,下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毛蒋见他如此,想了想才道:“也好,不过是不知事的孩子,只要李氏你老老实实配合,到时候放他们一条生路又如何。然而,你若是有半句虚假,那等待你的就不止是死了,你的孩子,总归是要死在前面的。放心,本官自会让你见他们最后一面。”
李氏浑身一抖,看了毛蒋和左容半响才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都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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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在李氏所不知道的另外一间牢房中,被关押进去还特意留人严加看管的贤妃发出了一声咒骂,目光中所含的痛恨和怒火几乎要穿透墙壁杀死隔壁为了保住孩子而说出一切的李氏。
之前李氏牢房中所发生的一切,被押送过来的贤妃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牢房是特制的牢房,贤妃这边可以听得清楚隔壁的动静,然而隔壁却是听不到她这边的一丝声响的。此时听到隔壁李氏所说的那些话,所暴露出来的那些人,贤妃彻底的绝望了。
她一直小看李氏,以为她只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够在齐王府混出一个侧妃的名头的。而如今看来,李氏比她所预料的更加小心谨慎。最起码,她都不知道李氏竟然调查出来了那么多的事情。
而为了保住那三个小兔崽子,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李氏吐露,而贤妃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当初预计毒杀柳氏时的情形。
那周林氏当时怕是看出了端倪吧,这才拦下了那一碗的汤羹。只可惜,她太过于自信,仗着随身带着的解毒丸竟然以身试毒——不!贤妃想起当年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并不是周林氏胆大包天,或者仗着艺高人胆大,不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是,当时的情形若是柳氏中毒的话,她就推拖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