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景行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江清流跟齐大扑出去,当先制住两个守卫,她才反应过来,手中刀丝瞬间荡出,又是三个人头落地。江清流夺刀杀了剩下的一个,三个人都是举世罕匹的高手,对付这些人也不过眨眼间的事儿。
那女子先是一惊,手中毒砂正待出手,却突然间看见那一抹荡出的红光。她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随后突然转头,就见到身后笔直站立的人。
薄野景行着一身守卫的皮甲,身材颀长高挑,此时正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她。
“素素。”她的声音如扫却寒意的春风,梵素素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大师兄。”
那声音带着哭腔,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薄野景行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来了。”
江清流只得坐到江凌原身边。江凌原问及家中亲人的近况,他却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梵素素哭声渐小:“大师兄,你怎么才来,素素都老了!”
薄野景行轻轻揉着她的头:“素素天生丽质,再老些也是美的。”
江清流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出去再肉麻行不行?”
薄野景行柔声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和师弟他们是否还活着?”
梵素素双手捂着脸,始终不肯回头:“是阴阳道联合大内高手将寒音谷灭门。随后阴阳道将师父、师兄带走了,却把我关到这里。阴阳道道主叫卫枭,他逼着我嫁给他,然后帮他炼丹。”
薄野景行握住她削弱的肩头,想让她转过身来,她抽泣着摇头:“素素真的老了,已经好丑好丑了,师兄别看。”
薄野景行点头,突然问了一句:“素素被关在水牢里多久?”
梵素素语带哽咽:“一年半。我出来的时候,师父和其他师兄都不见了。”
薄野景行摸摸她的头:“别哭了。”
梵素素一直没有转身:“大师兄,你们……怎么进来的?”
薄野景行轻描淡写:“穿着守卫的服饰,混进来而已。卫枭在何处?”
梵素素双肩一直抖动,她太清瘦,曾经圆润的双肩显得非常单薄:“在……浮云台。”
薄野景行柔声道:“带我过去,师父和其他人的下落,师兄会亲自问他。”
梵素素略微犹豫,最终点头:“大师兄……你们跟我来。”
江清流跟齐大带着江凌原,跟随在后,薄野景行也一直走在梵素素身后。梵素素走得很慢,身后薄野景行的脚步声沉稳如昔。穿过一路壁画诡异的殿堂,她轻拭眼角的泪水:“浮云台守卫众多,大师兄你们在此设伏,我……我引他下来。”
薄野景行遂停住脚步:“好。”
这里是一方茶室,墙上画着老君炼丹的升仙图,梵素素踏出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江清流跟齐大查看地形之后,安排设伏方位:“这个卫枭必然也是个绝世高手,要伏击他,不如用伏地斩。”
伏地斩也是江家的绝学之一,传闻乃西域一奇人所创,后来由江家习得,代代相传。这时候齐大也点头:“他为阴阳道道主,身边兴许不止一人,我与凌原老爷、景……薄野前辈可以埋伏于左右,对付侍从。”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老贼,只得勉强称呼了一声前辈。
两个人正布置着伏击方位,薄野景行却突然道:“卫枭不会来,换上她守卫的服饰,走吧。”
江清流与齐大俱是面面相觑,好半天江清流才问:“你是说梵素素会向卫枭通风报信?”
薄野景行面色平静,无悲无喜。反倒是齐大有些愤怒:“你一心过来搭救的女人,你竟然完全不信任她?”
薄野景行微微一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格,我焉能不知啊。”
说罢,她举步踏出房门,故伎重施,剥下梵素素身边守卫的衣服,三人尽皆换上,领着江清流等人继续向北而行。果然不过片刻的光景,就见无数守卫蜂涌向方才他们藏身的石屋。
薄野景行精神一振:“如今阴阳道集兵于此,我们正好上浮云台。”
江清流突然为她感到悲哀:“你一心搭救的人已经弃你而去,就算你杀死卫枭,又能如何?”
薄野景行转过头望定他,眸色深遂:“她只是个孩子,出生在寒音谷最鼎盛之时。不论发生何事,只要报出师父与师兄的名号,黑道处处礼遇、白道退避三舍。她飞扬跋扈十八年,一朝满门被灭,被囚于秽室一载有余。可能你无法理解,但是她并非有心叛我,只是她的爱、她的坚持只有这么多,所有能给的能等的,已尽付于我。你不能要求一只仅容半斤的酒樽去盛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