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声音微弱:“以前有个女人被关在这里,她说她是梵素素。”
薄野景行抬手压在他胸口,注入一道真气:“如今她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示意她松开手:“我不想有知觉。她在这里关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就放他出去了。据说是……答应嫁给了阴阳道的道主。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薄野景行在他面前站了很久,那个人得她一道真气之力,似乎整个身体都开始复苏。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离阴阳道总部还很远,你若要找她……就需向北而行,过地宫,上浮云台。台上有临仙阁,那里才是……阴阳道。”
薄野景行一直在看他的瞳孔,那瞳孔十分畏光,想来他在这里真的已经被关押太久了。
说话间江清流也赶了过来,齐大在水上扔了浮木,倒让他不至于没入污水之中。薄野景行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说完了这些,那个人再也没有力气说别的话了。江清流一看就是大怒:“你明知他如今虚弱不堪,还注以如此霸道的内力,岂不是要他的命?!”
薄野景行冷哼:“他这般活着与死何异?老夫不过替他解脱而已。”
江清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人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头一垂,已然气绝。
江清流见他虽面目*,但眉宇间英气未减,可能还不是无名之辈。只可惜如今人死灯灭,盛名虚名,也不过只剩下一具*不堪的皮囊而已。
这就是江湖,十八般兵器看尽英雄路。无数少年纵歌而来,也曾鲜衣驭怒马,也曾杯酒易貂裘。江湖浓墨重彩地纂写了他们的开头,却不肯着墨于结局。
第五十五章
江清流伸出手,见那人呼吸已经停止,也不再跟薄野景行置气。水牢里其余人发现了他们的脱困,却无一人呼救。
江清流本来有心想要搭救,但这时候见到这些人的眼神,他才觉得可怕。他们的眼中已经弥漫了一种沉郁的死气,根本没有什么救生的*。就像是被绳子栓得太久的羔羊,已经不会再挣脱束缚。
薄野景行在打量前面的守卫,这时候水牢的看守显然不太尽职,几个人正在一起玩骰子。见到她小心打探的背影,江清流突然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她被囚禁了三十余年,在江家地牢跟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薄野景行观察了地形,转头看过来,见江清流望着自己怔怔地走神。她当然不客气:“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江清流倒是实话实说了:“看见他们,突然想到被囚禁了几十年的你。几十年不能泯灭其志,应该是真的坚韧执着罢。”
薄野景行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老夫远没有那么坚韧执着,”江清流正要再开口,她又接着道,“之所以显得这么坚韧执着,不过是世人的衬托罢了。”
江清流就闭嘴了。
薄野景行先出去,示意他跟齐大跟上。齐大很有些脸红,这些事,本来是应该他这样的角色干的。薄野景行身材还算高大,但是极为纤弱。这时候行走也如有肉垫的猫一样,悄无声息。
几个守卫正聚在一堆呢,江清流正准备分配任务,就见薄野景行飞身跃起,手中一抹红光荡出。红光荡成一个圆形,聚在一起的五个守卫,瞬间就没了头。
江清流心下微惊,这老贼之狠辣,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的。然则今日这般却也极为少见,看来接近真相,她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吧。
三个人出了水牢,很快一路向北。
前面是一条窄长的甬道,不时有成队的守卫巡逻。这里如此狭窄,交手不易。这些人手里的兵器都是短兵器,很明显是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江清流跟齐大刚刚过来,还没来得及分析形式,薄野景行已经示意他们一人一边躲好。
两个人在转角的左右两侧分别藏身,薄野景行先喝了一瓶胭脂露,这才捡起一根锁链,猛地以链作鞭,一下子抽打在石墙之上。随后她如同一只轻巧的狸猫,一个翻身紧紧巴在甬道顶。
逼仄的空间里,声响总是特别明显。很快地,那边已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队人开始走近,江清流跟齐大那也是经验丰富的,立刻听出这一队大约六个人。两个人身上武器自然是早已被搜走,反倒是薄野景行的刀丝如同一件饰物一般,并未引起这群人的注意。
这时候江清流跟齐大互相看了一眼,待六个人走近,突然跃出,江清流猛然抓住一个人的手腕,右手夺短刃之时,左手已经以他为盾,挡住了另一个人刺来的锋刃。
齐大跟他素来最有默契,这时候亦已夺刀在手,剩下的几个人乍逢变故,一声大喝,已经饿狼一样扑上来。
而就在这时候,薄野景行突然由上扑下,袭其后背。
六个人连他们人数都没看清,顿时一命呜呼。
薄野景行手下留情,拧断了三个人的脖子,这时候才招呼江清流和齐大:“把衣服换了。”
江清流跟齐大自然也正有此意,这一身湿透也就罢了,那股污水的臭味实在是受不了。薄野景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剥了一个守卫的衣服,立刻就解自己的衣带。
齐大看着地上被剥得精光的守卫,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解下外衣,正在脱中衣的薄野景行。直到江清流瞪了他一眼,他才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