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女人?她还知道他是陛下的女人?!”太后脸色更加难看地一把推开胡贵妃,“哀家更不能让这样肮脏的女人将陛下弄脏!皇宫是什么地方,紫风国的象征,居然还想留着这样的女人弄脏了皇宫,谁也别替她求情,否则以同罪论处!”妇人嘴唇微微泛白且发抖,可见她的确被气坏了,这话一出,就是想求情的芸妃,也不敢说话了。
胡贵妃讪讪地退下,看似毫无精神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哀家会命人送你回将军府,这是给你最大的恩惠!从今以后哀家不想再在皇宫看见你!”太后重重冷哼一声,一甩衣摆,脸色依旧带着怒气地离开冷宫院落,落妃被太后那一甩,落魄地坐在地上,脸上死灰一般毫无生气,仿佛一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
十三岁进宫,靠着父亲的功劳和自己的美貌及手段,一步步从婕妤爬上贵妃的位置,生下紫风国的大公主君莫蓉,这些年,死在她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她毫无悔意,因为哪一个皇宫不会有黑暗?哪一个妃子手中没有亡魂?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些风光的过往,那些受宠的日子,那些人人惧怕又羡慕的生活,原来早已离她而去。而她的一生,就这样葬送在后宫的争权夺利之中……
一群人紧随太后离开,胡贵妃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看向那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子,却见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
深夜,寂静的皇宫被一阵突然发出的惨烈尖叫打破了平静。
宫女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地全身颤抖,伸手指着内殿房梁上一抹荡来荡去的白色……
荒芜的大道上,周围一切寂静,停在路中间的马车忽然晃了晃,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马车中。“主子,皇宫出事了。”
君御天睁开假寐的凤眸,斜睨了一眼跪在马车上的黑影,嘴角微勾问:“哦?是胡贵妃还是柳清清那女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回主子,是落妃娘娘。”没看见黑影的嘴唇在动,却听见冷漠无波的声音。
“落妃……”君御天眯着眼,似在回想落妃所为何人,很快,眯着的凤眸闪了闪,“那女人不是在冷宫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落妃娘娘被人发现在冷宫和一个野男人苟合……被当场抓住,深夜被执勤的宫女发现吊死在冷宫内殿的房梁上。”黑影突然一顿,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君御天勾着唇冷笑,“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抓她,朕的后宫似乎没有比贵妃更大的头衔了……”比贵妃更大的,只能是皇后和他这个陛下。
“是太后……”
“她?”凤眸一冷,勾起的嘴角邪恶不变,周围的温度却下降了好几度,君御天不悦地斜睨黑影,“她回来做什么!”
“太后是回宫为陛下准备三十大寿,却不想在冷宫找寻落妃娘娘时遇到这种事……”
君御天冷笑着哼了一声,“这也倒是巧合!”他蓦地垂下眼,看在自己怀中睡得不甚安稳的少年,眼神暖了暖,“看来,朕得加快速度赶回去,否则不知道那女人又会整出什么……”还有,那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回到皇宫,至于是谁请她回宫,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凤眸霎时一冷,看来这次,得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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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风国皇宫原本清冷寂寥的冷宫今日却聚集了数十人,除了太后和后宫妃子等,还有落妃的家人,紫风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众人都一脸沉重地围着冷宫内殿不敢作声,大将军心情沉痛得双眼赤红。
落妃的尸体挂在内殿较为低矮的房梁上,被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将身穿白色的尸体荡起来,白色的衣摆忽左忽右地飘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臭。众人忽然打了个寒颤,众人之首,是一脸泛青的太后和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的男人,太监赶紧将尸体放下来,男人一脸沉痛地上前。
落妃脸色惨白且呈现出青紫色,颈间一条明显的勒出的痕迹,正是她上吊用的白色细腰带,似乎是死不瞑目地在为自己伸冤,她双眼泛白地瞪大,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
畏罪自杀!众人看见的是一个因被太后当场抓住与野男人苟合,而不堪流言蜚语和不甘被削去贵妃之名的女子,这样的事情,在皇宫已经是不新鲜了,没人会觉得同情或者痛惜,原本他们便是冷漠的。
人群外,没人看见胡贵妃突然后退了两步。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是朝向胡贵妃的方向翻起,有细微血色的嘴角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在哭诉她一生短暂的时光,三十岁不到,便死在皇宫,死在宫妃之间的阴谋斗争之下。胡贵妃捂着嘴欲呕,悄然退出人群。
“哎……哀家原本以为她能接受被削为平明,好歹也是你将军府的大小姐……可谁知这丫头这么想不开!”太后脸色泛青地看向失去爱女的大将军,“老将军要节哀啊,你可是我紫风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哀家会告知皇宫众人不该说的别说,以贵妃之礼将落妃葬于皇陵。”
“老臣在此多谢太后了!”老将军一脸的沉痛,眼神里早掩饰了不该有的情绪,“这逆女做出何等有辱门风的事,太后还心存仁慈同意将她葬入皇陵,老臣代将军府上下多谢太后和陛下……”突然之间像老了很多岁似的,将军头上的头发花白。
“女儿啊!”人群外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尖声哭泣,一个妇人不顾阻拦冲进来,看见安置在榻上的尸体,顿时伤恸大哭,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老将军扑向落妃的尸体,“女儿,娘亲的好女儿,怎么会这样!!”
“夫人,落儿自知做出的事情有辱门风,因此才上吊自杀……”
“你走开!”将军夫人狠狠地推开老将军,恸哭道:“我女儿不会做出这等丢脸的事的,她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她!到底是谁……”将军夫人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猛地射向太后,就连太后也忍不住微微倒抽一口冷气。
将军夫人原本便是将门之后,性子自是冲动又直率,在她心里,她女儿再刁蛮任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娘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娘知道你是清白的,但你为什么这么傻……”
“将军夫人节哀,哀家也不愿看见这样的结局……”
“哈哈哈……”将军夫人突然发疯一般,流着眼泪大笑,“别以为我女儿死了就死无对证,我女儿受谁陷害,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再假惺惺!”
“夫人,不得无礼!”老将军心痛地扶起爱妻,“太后,传信让莫蓉回来吧,虽然这些年她母妃待她不亲厚,但好歹也是她母妃!老臣就先告退了。”便强硬地扶着将军夫人离开了森冷的冷宫。
“吩咐下去吧!”太后一脸疲惫对身边太监道,又转向身侧的柳清清,“清儿,扶哀家回去吧!”
“是!”柳清清温婉地扶着太后,离开冷宫时,转身看了最后一眼躺在榻上的尸体,低头跟紧太后的柳清清,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冷笑。
无袖宫里,胡贵妃接过宫女的压惊茶,缓了口气。“二殿下呢?”
“回娘娘,二殿下与罗家二少爷在书房商量事情。”宫女恭敬地回答。
胡贵妃的脸上却有些不好看,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们倒是懂得避嫌!”她站起身,怒不可揭地朝书房而去!她双手重重地一推,书房门被猛地打开,里面的两人神情错愕地看向来人。
“哼,皇宫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下棋!”胡贵妃心里堵着一股气,走过去一把扫开两人的棋盘,一脸怒色地瞪着莫钰,“你父皇出宫也有半个多月,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孩儿该担心什么!”莫钰一脸笑意地看向屋中另一人——长相阴柔比女人还媚的少年,礼部尚书罗木之子罗成,也是那晚从无袖宫出来的男子。莫钰神情悠闲道:“父皇不是去益州么?对了,莫年也在益州查案,母妃莫不是还担心莫年不成?”
“哼,本宫是担心你们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胡贵妃没好气地道,“落妃出事,莫蓉肯定会回来吊唁,你以为莫蓉那丫头好对付!”并不如表面看似温柔娴淑,她可是比她那胸大无脑的母妃聪明多了!
“从扶风国到京城,最少也要半个月,半个月的变数谁都说不清楚,母妃就不必担心这些了!”莫钰一脸的自信,“成儿,你倒是猜猜父皇此次到益州所为何事?”
罗成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媚笑,“陛下的事,为臣子的哪敢妄自猜测!”
“你们……”胡贵妃见两人一点也不担心,“气死本宫了!”气得夺门而去……
京城郊外,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分成了两批,一批快马加鞭去扶风接人,另一匹就是君御天几人,华丽的马车即使加快了速度,车中人依然没有颠簸难受之感,莫邪睁开了眸子,看向还搂着自己的君御天,“扶风到此最少也要半个月吧!”
“嗯哼!”君御天不置可否地轻笑,“虽然落妃的死不如表面看似简单,但……”他突然邪魅一笑,“你知道朕关心的只有你!”垂头,轻啄莫邪的嘴角,抬眸,看向不远处隐约露出一角的皇宫,君御天勾唇一笑,这次,没有谁可以阻拦,就算‘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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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御天一行人当日就到了京城,皇宫大门门口,却已经有人在等着迎接他们。
后宫众妃翘首以盼,终于见得远远一处豪华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前,赫然是一身白衣的大皇子殿下君莫年。
“太后,陛下就要到了!”柳清清扶着太后站在皇宫城墙上,太后与君御天母子俩少说也有十几年没见,于是一听说陛下一行人就在京城,太后也真是迫不及待地站在城墙上守候,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太后的神情也越激动,被柳清清扶着的手臂也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