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在走廊里刷锅的老太婆看到他往外跑,站起来就喊,“钱王八犊子你去哪……”
叶钱没理她,跑到外面路上正好看见有个人下出租,他立马坐了进去,“师傅,王府酒吧!”
到了地方,他把口罩摸出来戴上往里走,一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包围,一大群男男女女围在舞台中央扭。他抬手遮眼,过了几秒才适应了里面跳跃闪动的五彩灯光。
挤到吧台旁边,他大声问一个正在调酒的妹子,“你好,我是来报道的新人,麻烦找下你们领班。”
旁边的另一个妹子给他指了下站在过道处和人说话的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那个就是。”
“谢谢!”他走到那人旁边,等他和人谈完话了才上前一步,“领班你好,我是沙黎胥,今天来报道的。”
领班看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跟着他走。到了一间像是换衣间的地方,领班从一个小格箱里取出一套衣服和钥匙一起递给他,“沙黎胥是吧?把衣服换上开始工作,今天周五,人比平常多,会很忙,动作麻利点,我等下找个人带你。”
“好的领班。”叶钱点头答应。
“我姓温,叫我温哥就行,”温哥看他一眼,“怎么戴着口罩?”
“这两天有点小感冒,怕传染。”叶钱说出早已想好的瞎话。
“嗯,那等下和客人接触的时候注意点。”
温哥说完就出去了,叶钱到里间换好衣服后把自己穿来的衣服和手机一起锁进了小格箱,因为这套工作服没有口袋,只在裤腰处有一个刚好能装进钥匙的小口。不过这衣服好歹还算正常,白色领结,黑色短袖衬衣,衬衣左边胸口处贴了一块白色心形软牌,印有他的名字和一个他看不懂的符号,黑色长裤,虽然裤子上破了几个洞,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那种。
在镜子前照了照,他才出去,一拉开门就看到门框上倚着一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你好。”他微笑着打招呼,不过笑完了才想起自己戴着口罩人家应该看不到他笑。
“嗯,”那人抬了抬下巴,“小沙子是吧?新来的,等会我带你。”
可能是发音的原因,叶钱听着像在叫小傻子似的,他点点头,“嗯,你是……”他看向那人胸前的牌子,“小桃子?”这个姓有点怪。
“嗯,别人都这么叫,你也这么叫吧。”小桃子领着他往外走,“你怎么戴着口罩?毁容了?还是长得不好看?”
叶钱在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把原因又说了一遍。
“噢,那你离我远点啊……”小桃子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又迅速挪回来揽着他的肩笑,“我和你说啊,你等会只需要端端酒水什么的,还有给楼上包厢的客人送东西,你就站吧台旁边,有小姐姐会给你东西然后告诉你要送去哪一桌,哦对了……”
他走了两步指着屋顶上吊着的水晶吊牌说: “你看那些水晶数字就是座位号,从门口那一个是001号,依次往里面绕着数,数数会吧?千万别送错了,他们都是祖宗咱得罪不起,还有手一定要稳,东西洒了盘子摔了都是要从工资里扣的,而且弄脏了客人衣服说不定还会赔上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工资,没东西送的时候可以到后面的隔间里休息一下,不过我估计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今晚上会超级忙,你做好腿残腰残胳膊残脸笑残的心理准备……得,动起来吧小沙子!”
叶钱接过小桃子递给他的一盘水果按照指示送到了客人桌上,回头朝他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
前半段还挺顺利的,他做得很小心,只不过有些客人会顺嘴调戏他两句,不是太过,他也就一笑置之,毕竟在这种酒吧里面怎么可能完全干净。
但是当一个满脸肥肠的老男人顺着他拿杯子的手摸到手腕上时他就有些忍不了了,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在这种场合闹事,迅速地放下东西转身准备走。
可是他想走别人却不让,坐在胖男人对面的一个卷发男人伸脚绊他,在他快摔倒的时候抓住胳膊往回扯,他后腰重重地撞在桌角上。偏偏后面又伸过来一只肥猪手趁机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
操!
操操操!
叶钱反手把玻璃盘拍在了桌上,但不知道这玻璃什么材料做的,竟然没碎,反而震得他虎口一麻。
他本来是想直接往肥猪男脸上拍的,硬生生忍下了,转眼怒瞪着他。
“嘿,小浪蹄子还挺有脾气哈哈,”肥猪男抬脚在他裤子上的破洞处勾了一下,操着洪亮的声音大笑,“没见过你啊,哟还把脸蒙着,是小妞儿啊还是小哥儿啊哈哈……”
说着就伸手取他口罩,叶钱一把打开他的手站起来,正好温哥听见动静过来了,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他一眼对肥猪男赔笑道:“胖爷,新人今天刚来的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今天几位朋友的单我全免了,你们吃好喝好。”
“哟温爷够爽快,行,胖爷就给你个面子,让这小骚货滚吧。”肥猪男摆摆手,端起杯子和朋友碰酒。
跟着温哥到了后面,他皱着眉说:“小沙,哥也不责难你,第一次都这样,习惯了就好,既然选择了做这行就得忍住脾气,我希望不要有第二次。”
怎么说得像出来卖似的,不过反正也就这一天,叶钱压了压火回答,“是,温哥。”
“嗯,”温哥拍拍他肩膀,“行了,在外面待会就进去接着干,今天人手比较紧,不过注意离死胖子他们那桌远点,别再闹事。”
温哥进去了,叶钱才把口罩取下来,靠在门上习惯性地摸裤兜,不过没有摸到手机就是了。手指摸在大腿上的触感倒是又让他想起了肥猪男掐他那一下和撩裤子那下……腿上汗毛直立,真特么太恶心了!
吹了会凉风,心里那股火才慢慢压下去。正想回去时一个白影从他眼前跃到了面前的地上,然后转了个身仰头看他。
操!
操操操!
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被吃豆腐不说,然后现在!一只猫!一只白猫!从他头顶!从他头顶!跳到了地上!看着他!看着他!距离不到两米!两米!
要疯!
他倒吸一口凉气,左腿不自觉地往身后门里迈进一步,可白猫也随着他的动作迈了下步子,叶钱顿时不敢再动了也不敢出声,定在原地双腿打颤。
很神奇地,他认出了这只猫就是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那只猫,看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操什么狗/□□神!就是想吃了他的眼神!
“喵……”白猫对着他叫了一声,又往前一步。
叶钱被它的动作吓得快崩溃了,扒着门框不停喊,“你别动你别动我不动我不走,猫大神猫祖宗猫爷爷猫奶奶,你别过来操/你别过来!救命啊!”
“喵……喵……喵……”
他的叫声没有让白猫害怕,倒像是引起了它的兴趣似的,一边叫一边一步步朝他靠近,每一声都拉得很长,软软的,细细的。养过母猫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在求欢。
“嘘!”
一声短促有力的哨声在耳边响起,白猫转了下眼珠看向他旁边,然后尖着嗓子喵呜了一声转头往黑暗中跑去,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嗓子干干的,叶钱咽了口口水,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了一些,不过立马又提了起来,因为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背。
他猛地转头,撞进了另一双黑黝黝的眸子。
那个男人,白猫的主人,看到转过头的叶钱也明显愣了一下,收回手才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