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堂哥楚恒,其他的和三房几个孩子相差不大,能说到一起去,就算许久未见也未曾生分。
只不过对突然跟着楚父回来的楚珍和楚志,几个堂哥堂姐似乎有些排斥。
大堂姐楚姝妹容貌随了大伯父,还算俊俏,一双杏眼。
楚蝉容貌出色,最为出色的却是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风情尽显,只不过她年幼,并不具备这种风情罢了,笑起来的时候像月牙儿。
二堂姐楚芸的容貌随了二伯母谢氏,清秀可人。
两位堂姐其实跟楚蝉并不怎么对付,原主性子有些骄横,平日见上也是争嘴的多些。
只不过这次两位堂姐在家早对小叔带回平妻和一双女儿的事情有所耳闻,对楚蝉就多了那么一点同情,这会也不争嘴了,性子活泼一些的楚芸挨着楚蝉坐下,满是同情的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没事吧?”
楚蝉摇头,“早就无碍了。”
楚芸见楚珍不在身边,小声的凑楚蝉耳边道,“小叔也太过分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兴什么平妻,还有那一双儿女,他们没欺负你吧。”又瞧见远处楚珍头上带的缠金丝珠花簪,气愤的道,“不过是个小妇养的,竟还带这么好的东西,小叔也太过分了……”
眼看着楚珍走过来,旁边不爱说话的楚姝妹拉了楚芸一把,让她莫要说了。
楚珍在远处就瞧见这姐妹三人感情似乎很好的模样,心中有些愤愤,转而去房间取了两样首饰出来,都是她带剩下的款式,最普通样式的珠花簪。
走至两人身边,楚珍笑道,“你们就是大姐姐和二姐姐吧,我是楚珍,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说着把两根簪子拿了出来,楚芸看了一眼,再看看楚蝉头上,起身啪的一下子打掉了楚珍手中的簪子,大声道,“你当咱们是讨饭的了?谁稀罕你破簪子啊,你要是好心,起码先把你首饰给阿蝉分点,这样跑来贿赂我们是作甚!”
楚珍傻了,没想到楚芸脾气这么不好。
楚蝉见到她们也才想了起来,她有些失笑,怎么都没想到,脾气温和的二伯母会养出性子这般火爆的二堂姐,可脾气不大好性子甚至有些惹人厌的大伯母会养出一个温和娴静的大堂姐楚姝妹。
楚姝妹也温和道,“小妹不必了,我们不习惯带这些东西。”
楚珍脸色通红,眼泪也一下子出来了。
大人们听见争吵声也都跟着出来了,瞧见这儿乱成一团,就问了是怎么回事儿,楚芸嘴快,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大伯母卫氏嘴巴一撇,看了楚珍头上的首饰一眼,嘲讽道,“你要是真舍得,起码给点好东西,两根破珠花簪子,当谁稀罕啊,又不是讨饭的叫花子!”
二伯母谢氏做好老人,温和道,“好了,好了,今儿是好日子,大家和和气气多好。”
这顿饭最后到底还算是愉快,最起码楚蝉和两位堂姐的关系好了许多,就连有些刻薄的大伯母卫氏得知这菜都是楚蝉教平儿做的,也是夸奖连连。只有楚珍一顿饭都是低着头,再也不敢提给首饰的事儿,真叫她给好的,她又舍不得,大房和二房的人也越发的讨厌她了。
之后隔上几天,楚芸还会过来找楚蝉一块玩,得知楚蝉在学字,也大呼小叫的跟着一块学了。
如此又过了十来天,天气越来越冷,楚父还是每天早上坚持去打猎,有时两三天才回来,至于周氏,楚父还是不肯搭理她。
这日早上楚家人吃过饭,楚大楚二去了私塾,刚走没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呵斥声和凄惨的哭声。
☆、第7章
听见门外闹腾的声音,楚蝉微微好奇,楚珍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了楚蝉一眼,没吭声,自上次大房二房在三房用过饭,她被楚芸羞辱一顿后似乎老实多了,这几日都没针对楚蝉了。
楚珍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会儿对外面也是好奇的很,见楚蝉不动,她想了想,自个跑去房门口推开大门瞧了起来,不一会脸上就现出惊恐神色。
曾氏和孙氏也都出来了,虽不曾见到外面发生了何事,心中却清楚的很,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楚蝉心中一动,慢慢走至大门口,门外还是嘈杂的很,只见斜对门家站了好几个官兵模样打扮的人,嘴上正叫骂着,“所有人都要交,又不是就你一家交,还不赶紧的,待会还要继续收赋呢。”
收赋?楚蝉就想起这个时代的赋了,脑中关于赋的相关消息也渐渐清晰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
收赋即是收税,这时代苛捐杂税极为苛刻繁重,每家每户都要收人头税,还有田税,商税,牲口税各种杂税,就是说不管你种田种地还是养家禽都要交税,楚蝉怎么说家中为何连鸡鸭都不养几只。
这会清楚的想了起来,这税极重,比如说人头税,每月交一次,一人五十圜钱,好比楚家三房,如今一共十口人,奴隶平儿并不算人口,都是按照户籍交的,那么一月就要交五百个圜钱,一年差不多就是六千个圜钱,也就是六片片金叶子。
若是田税的话,一般是交出田地里产量的一半,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田地,实在是种不起。
牲口的话,你养着就只够交税的了。
斜对门的,这会儿一见着楚蝉就有了点印象,记得姓林,来往并不多,这会林婶子正瘫软在地上,哭的凄惨,“官老爷,求求在给几天时间吧,这会实在是凑不出这多银钱来啊,求求官老爷了。”
林家大大小小也差不多十口人,也需要五百圜钱,前些日子,林家两个孩子生病,花费了不少,这一时半会的连税都交不上了。
周围围观的人虽不少,可都没一个敢出头的,出头了又如何,难不成这些官差就不收税了,不过是平白无故挨一顿打罢了。
楚家人也不过是站在门口看着,楚蝉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就是这时代的悲哀。
这些士兵并没有给林家人机会,而是进去搜屋子,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林家根本就没什么之前的物件,多是一些案几和厨具,最后官兵依次挨家挨户的收税。
楚家需要交五百个圜钱,不交根本不成,曾氏叹了口气,回房拿了五百圜钱出来。
等到官兵离去,外面还能听见林家人凄惨的哭泣声。
晚上楚父回来听闻这事儿也是有些呆住了,“怎这般多的人头税?我记得之前不是一人才十五个圜钱吗?”
曾氏叹气道,“你走的时候都是十年前,没两年就加到三十了,现在已经到了五十了,之前你每月只给家中送一百圜钱,还是淑文整日在外奔波赚足这些银钱的。”
楚父越发的羞愧,心中却也是有些迷茫,这就是他效力的大秦?克扣百姓的来养着夷州的军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起来,楚蝉也看过一些历史野记的,古代有的苛捐杂税繁重,但有的还算公平,这时代的税就太重了些。
秦国大王对去参军的士兵待遇很好,却搜刮民脂民膏,而这些民脂民膏用来养着守在夷州的士兵们,很显然,秦国大王只注重兵力,为了不过是怕邻国打来,说到底还是看重自己的王位,贪图享乐,这样的国,只怕是……
楚蝉并不多声,之后连着几天却是有些闷闷不乐,这样的时代,生活都是如此艰辛,就算她有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又如何?这个时代不可能只凭着她一颗聪明的脑袋就能改变的。她目前所能做的不过是利用自己会的让家人过的更好,多赚一些银钱。家中虽说还有二十多片金叶子,可总不能坐吃山空,楚父每日能猎到一些猎物,偶尔会留下一些改善生活,其余的都拿去换了银钱,就是这还要交税的!这半月倒也赚了三四百圜钱了。
这时代商税也是极重,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时代并不鄙视商人,除了贵族之外,庶民和商人和工人的地位差不多,没有士农工商这个说法。
之后的几天楚蝉除了跟大兄二兄学认字外,一直在想该做些什么赚些银钱。
这日楚聿和楚弘下了私塾,两人把今日学到的东西交给了楚蝉,楚珍也默不作声的凑了过来跟着学。
楚珍虽没有楚蝉聪慧,却跟楚蝉铆上劲了,就算这一时半会没学会,她会记载竹简之上,晚上继续学习,若是还没学会,第二天再继续努力,遂就算楚珍不是很聪明,也跟得上两人的进度。
这两日,楚蝉也想的差不多了,太大的赚头她肯定是不成的,若是赚大头,可以利用两国之间货物的差价来获取利润,好比秦国盛产玉石,秦国的玉石是最便宜的。邻国吴国却是盛产蚕丝做制成的丝绸。她可以运了玉石去吴国售卖,再大批购买丝绸回来秦国贩卖。
这时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商队,这样赚的自然是多,可承受的风险也是很大,没有一定的财力和地位,想要办商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蝉是还懂得一些别的知识,这些却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她的厨艺还可以说是天生的,那么这些知识显出来却是瞒不住家人的,就算是最亲热的亲人倒是也只会对她陌生的很,会以为她是妖怪。
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厨艺了,只是这时代吃食她还不甚了解,也不知普通百姓们的口味和消费能力,只能先去观察一下再说。
翌日一早,楚蝉就告诉孙氏想出去转转,孙氏宠着女儿,给了她二十个圜钱让她拿着。
刚出门就碰见过来找她的楚芸和楚姝妹。
☆、第8章
楚姝妹平日不爱出门,这次能随着楚芸过来找楚蝉也是难得。
大房和二房并不怎么合的来,主要是大伯母卫氏这人实在刻薄的很,不过两家几个孩子还算和睦,楚芸和楚姝妹的关系更是不错。
楚芸见楚蝉一身青布衣裳,一头黑发也是束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身上半点首饰也没有,一时都有些雄雌难辨了,不由瞪大眼好奇道,“阿蝉,你这幅打扮是去作甚?”
楚蝉笑道,“出去逛逛,你们要不要一起?”
楚芸忙不迭的点头,“去,自然是跟着一块去了。”又转头问楚姝妹,“大姐,你要不要也跟着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