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么?做宸华的徒弟!
然而空华执掌戒律堂多年,如何会被他如此拙劣的谎言欺骗,他一见楚征澜脸上青紫的伤痕便明白必定是绯玉仗着自己身份欺负小辈了。
“绯玉,你还敢欺瞒,我问你戒律石上所言,同门相斗,致人重伤该如何?”
“同门相斗、致人重伤。轻则笞五十,闭门思过三天,重则逐出山门。”绯玉说着后面跪着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逐出山门可如何是好?只有楚征澜心中高兴,恨不得就重罚判他一个逐出山门才好,反正他也不想修什么劳什子仙术。
“枉你将戒律记得如此清楚,却明知故犯。绯玉你仗势欺人,今判你笞五十,思过十日。其他人跟风作恶,笞三十,思过五日。”说罢转头看了看楚征澜“你虽是自卫但失手致人重伤,同样笞三十,思过五日。”处理完便对着一直沉默的掌门崇华道“师兄看我如此处理可好?”
崇华了解自己这个师弟,见他看有自己在处罚重了些,对自己的弟子更是格外严厉。本想劝解一下。却被进来的宸华给打断了“师兄且慢,我有一言要说。”
崇华以为宸华是前来求情的,还微微有些惊讶。
却听宸华开口道“门中弟子争强斗狠的确是该严惩,我此次来不为求情。只是等惩罚过后我想要收他为徒。”他这一开口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就连一向沉稳的掌门崇华也不例外。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然说的是其貌不扬的宋其琛。楚征澜暗道糟糕,他恨不得被赶出山门,于是这在这旁人看来天大的好事,于他而言却是天大的祸事。
“弟子不才,承蒙宸华仙尊错爱,实不敢当。从前弟子一心向道,如今发现自己非但没有一点儿慧根,还失手害了师兄。如今弟子只盼能够离开天虞山,也免得日后会给师门抹黑。”楚征澜忍着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的冲动说道。
“师弟,以你的地位修为,要什么样的弟子没有,何必要他?”空华心直口快,当下便表示反对。宸华是天虞山三尊之一,虽然并没有担任任何的实职,却是天虞山修为最高、最让人无法轻视的人。
宸华就是个闷嘴葫芦,闻言并不回话,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掌门师兄,你看他。你便是不管吗?”空华见宸华无视自己,又回去请自己的掌门师兄。
“罢了,难得他想收徒,又何必在意是收谁呢?何况小师弟一向有他的主意。”空华见掌门师兄都不支持自己,便知道反对也没用,也讪讪地只好作罢。
楚征澜在下面跪着,一脸着急,心想:你们两个好歹都是师兄,怎么就由着他随便收徒弟,快阻止他啊!不过他的心声还没有人理会,便被拖下去处罚了。
“二位师兄,若是无事师弟便先行退下了。”宸华恭恭敬敬像两位师兄行礼,却是来去匆匆。
“他的性子还是这么古怪,不知道他为什么收···收那个弟子为徒。”待宸华缥缈的白衣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的时候,空华才嘀咕着同崇华说。
“放心吧!他一向是最有分寸的。”掌门崇华并不像自己的师弟一样好奇担心,他执掌天虞山多年,见过多少波澜,这些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小事。
“教不严,师之惰。你们的弟子生事,你们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空华处理了这一帮子不省心的少年,自然不会忘了他们的师傅。那绯玉的师傅乃是空华的大弟子丹溪,自然少不了被他责备,至于没有固定师傅的小弟子们则是把主要负责的教习师傅叫来训诫,当然刚刚才收楚征澜为徒的宸华是不在此列的。
那些已经为人师的弟子在空华这里被他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被命令不许去瞧自家徒弟,只能等思过之后受过刑方可自行领回。
至于为什么要先思过也是有说法的,天虞山思过乃是去后山的思过崖石洞中呆着面壁,思过期间不许有人探视更不许饮食,乃是比任何肉体上的刑罚更厉害的一种方式。就是好好的一个人进去了,出来时也必定是消瘦憔悴的异常,若是先受过笞刑再送进去,无人照管八成是要出人命的。于是他们受罚皆是先思过后再由自己的师傅领着去受刑。
去思过崖的路上一群少年也并不安稳,尤以绯玉为甚。虽然他的刑罚最重却也没有过于影响到他,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现在知道自己将有整整十天见不到人便觉得憋得难受。于是凑上去又与刚刚被宸华收为徒弟的楚征澜搭话。
“喂,你小子的命可真好,竟然让宸华师尊瞧上了。说说罢,你该怎么谢我?”绯玉说起宸华来,一脸向往,真是恨为什么师尊瞧上的不是自己。
他这般神情落到后面另一个弟子眼中,那弟子不禁打趣道:“绯玉师叔,你这辈子就别想了。你是有师傅的人了,宸华仙尊必然不是能够做出那种和自己师侄抢弟子的事情来。”说罢掩着嘴低低的笑了几声。其实他们虽然受了罚,但总体上说还是挺幸运的,只是皮肉之痛,而非逐出师门。再说下面的弟子有几个这辈子能够有机会一下子见到三位师尊,而且还是那么近的距离。
绯玉闻言有些脸红,便恶狠狠踢了那弟子一脚。那弟子被绯玉"教训"之后,便收敛了许多,不敢混说了。
押送他们去思过崖的看守闻言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年纪都不大,也没有喝止这些少年不当的行为。
楚征澜听着这群人三言两语地混说,心道:原来这宸华在天虞山竟然有如此高的威望,可他在死在他剑下之前却是完全没有见过这个人。就是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也都是陈年旧事,大多是他少年时的英勇事迹,至于成名之后却是低调地几乎没有存在感了。楚征澜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关宸华的事情。
五天无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这五天里楚征澜不止一次想要凝聚起自己的内息,或者恢复一点儿从前的法力,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脑子里清楚地保留着自己的记忆,他差点儿就要以为自己真的是转世了呢!
五日后的清晨,天色未明宸华便独自去了思过崖领人,他一袭白衣在朦胧的夜色中格外显眼。打着盹儿的看守弟子见是他来立马清醒了过来,远远地虽然看不清面容,不过这天虞山穿白衣之人虽多,但是又有谁能够将简洁地白衣穿得像宸华师尊一样纤尘不染,灵气毕现呢?
待人走近了再看发现果然是宸华,看守弟子立即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宸华仙尊,仙尊是来接弟子的吧,恭喜师尊收了徒弟。”他地位低微,常年在思过崖看守,见了宸华这等平时便少见的人物难免激动。
“嗯,”宸华淡淡回道“我进去看看。”说着便闪身进了黑漆漆的山洞,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瞬间将狭小的空间照得透亮。
楚征澜原本是睡着的,听到外面的声音刚刚醒了过来。他原来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少年们打闹顶多不过淤青是吓人了些,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他底子薄在思过崖几天不吃不喝折磨的几乎是脱了人形,只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宸华打转。
其实在宸华来之前楚征澜便想通了,他现在的情形能够拜宸华为师是最好的选择。抛开魔界的人还认不认得出他另说,就算是魔界的人认得出他,他现在也不敢回去。
魔界一向是个凭拳头说话的地方,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魔主,如今他弱成这个样子,不用仙界的仇家,就是他手底下那群小鬼儿都能把自己给撕了。至于那些忠心的手下,不好意思,他才没有那个信心相信就算他变成废物还会有不变的忠心。于是他决定暂时先跟着宸华混。
“师父,您过来接徒儿了。”他本就不是脸皮薄的人,想通了其中关节更是这一声师父叫得是无比顺遂。倒是叫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宸华都微微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他在戒律堂见楚征澜还十分不愿拜自己为师,甚至不惜被赶出山门,怎么突然就变了想法了?宸华虽然没想通,但是疑惑之色却全都收敛起来了。
“你还站得起来吗?用不用为师背你。”宸华的声调一如往常的冷,但是行为却叫外面的看守都艳羡不已。他在思过崖多年也见过不少来领犯错弟子的师父,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师父要背自己徒弟离开的,更何况这师父是宸华仙尊。
不过楚征澜从来没有被人背过,冷不防受冷面宸华这等热情的关怀几乎有些受不住,他赶紧摆手道“不必不必,弟子还是能走路的。”说着自己站了起来。
宸华见他非但可以站起来,竟然还能够有力气走动,便道“既然你没什么大碍,现在跟我去戒律堂的刑室领罚吧,早些结束早些省心。”话风转变之快简直叫人无法适应。
不过楚征澜心里倒是和宸华想到了一起,他是那种遇到了困难要迎难而上的人,决计不会因为恐惧而拖着。拖下去难道能够把困难拖没了吗?显然是不能的,所以他从来不拖延。是以宸华此言,他倒也赞同,便点点头以示同意。
第3章 高冷而温柔的师傅
楚征澜毕竟有些虚弱,所以行动起来像是一个蹒跚的老爷爷一样,不过宸华耐性极佳,楚征澜走得再慢也不催他,一直在他前面领先一步地走着。一路上楚征澜踉跄了好几次,宸华都跟没有感觉到一般,别说是扶一把,他连头都没有回。
师徒二人到达戒律碑前时,戒律堂刚刚打开了大门。宸华在戒律碑前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楚征澜道:“你以后跟着我,不许再犯戒律。这戒律碑上的规定你过几天都要背下来。”
楚征澜闻言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要他将这么多戒律都背下来还不如叫他再来个思十几日的过。不过他现在是敢怒不敢言,以宸华这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的性子,谁知道自己要是表示反对会有怎样的下场。于是魔尊大人再一次忍了,他咬着牙点了点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骂出来。
宸华自然是不会知道楚征澜心里这些小心思,他转过身接着往戒律堂走去。若是一般人弟子犯了错到戒律堂来领刑少不得要受些“教导无方”的嘲笑,不过来人是刚刚收徒的宸华便不一样了。他一路走来不停有人给他行礼,让跟在他后面的楚征澜完全没有自己是来受刑的感觉。
不过刑堂的刑罚并不会因为楚征澜是宸华的弟子就减轻,竹板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感还是很真实并且叫人撕心裂肺的。尤其是宋其琛这幅身子非但没有肌肉连肥肉都没有,就一层皮包裹着一具骨头架子,实在是禁不得打。
要是照准了一个地方抽,有个三五下便见了骨头,叫他们施刑的当着宸华的面实在是压力很大,若是一不小心将仙尊好不容易收的徒弟给抽死或是抽残了岂不是罪过,于是那板子便十分均匀地落在了楚征澜后背及臀上各处。
宸华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露出一丝不忍,淡然得仿佛受刑之人与自己无关一样。他一向有“太上忘情”的美誉,但叫施刑的人见了还是感觉他太过薄情了些。
三十板子终于打完了,楚征澜虽然还有意识,但是却是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不让自己丢脸地喊出声上了。
“小兄弟很有骨气嘛!难怪宸华仙尊会受你为徒。”事情办完了,一个施刑的弟子佩服地对楚征澜说。楚征澜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仿佛在说“都是小意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