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慌慌张张地爬下床去,语无伦次地向门外走:“顾、顾大学士还在外面等着,我不讨厌他了,我宁愿要他,我去放他进来。”
秦小楼将秦程雪拉回来,已有些薄怒:“程雪!你不要再闹了!”
秦程雪绝望地看着他,不一会儿,掩面哭了起来:“哥……”
秦小楼心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他不想再惯着秦程雪,于是心一横,道:“你自己睡吧,我回去睡了。”
秦程雪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孤注一掷:“若哥哥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秦小楼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如何换回你这条命的?你若如此轻贱自己,只当我从前的心血都白费了。”说罢狠心地扒开秦程雪的手,拂袖而去。
秦程雪倒在地上,只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赵平桢没有用晚膳,将自己锁在房里看书。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赵平桢冷冷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派去秦府的探子。
赵平桢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顾肖峻今晚又去了吗?”
探子道:“是……顾大学士已经在秦府外站了三个晚上了,秦小楼连门都没开过。”
赵平桢冷笑:“难怪每天早朝的时候顾肖峻都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秦小楼好狠的心。”
他放下书,想了想,道:“你替我给吏部尚书送个口信,无论如何都要拖着,不许放秦小楼告老还乡。即使他旷工不去翰林院,也要留住他的官籍。”
探子道:“是。”
探子走后,赵平桢烦躁得看不进书,在屋内来回跺了一会儿,披上外衣带着两个侍卫出门了。
他来到秦府门口,果然看到顾肖峻可怜巴巴地背靠府门坐着,平日里大学士严肃清冷的形象全无。
赵平桢冷笑一声,觉得顾肖峻真是丢尽了朝廷官员的脸,也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他绕过正门,来到侧门,命秦府的下人去通报。
不一会儿,秦小楼亲自迎了出来。
赵平桢问道:“你要辞官?”
秦小楼盈盈一笑,眉眼比前些时日更灵动了不少:“是。”
赵平桢喜怒未辩:“你生我气?”
秦小楼眉梢一挑,笑了:“不。”
赵平桢无意义地笑了笑,目光却是冷的:“没想到你也会喜欢一个人。”
秦小楼道:“或许五殿下也会有这么一天。”
赵平桢不甚在意地说:“是么。”
话到了这个份上,赵平桢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仿佛再说些什么会显得他舍不得秦小楼,丢了他五皇子的面子似的。
赵平桢道:“你好自为之。”
秦小楼笑道:“下官明白。”
赵平桢踌躇了片刻,转身走了。
上了回府的马车,赵平桢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生气,可身边没什么能供他发泄的东西。他越想越生气,恨恨地想道:我倒要看看,像秦小楼这样没心肝的人,喜欢一个人会落的个什么下场!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仿佛已看到秦小楼跪在他脚边哭泣的情境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求撒花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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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秦小楼和韩诩之蜜里调油般过了大半年,这期间秦小楼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不再像从前那般万事波澜不惊,却变作一个有血有肉、也有喜怒哀乐的人。
韩诩之答应要带秦小楼离京,却一直没有兑现承诺。秦小楼也不逼他,旷了翰林院许久的工,又开始去了。为此,他背后颇受了不少人指点。
韩诩之对秦小楼是真心,是秦小楼从未见过的、炽热的、能融化人心的真心。可惜他的真心不止给一人,故而并不值钱。
半年后,韩诩之离开京城再度踏上游历江湖的路程。他走前问秦小楼要不要一块儿走,秦小楼默默地看了他良久,最终摇了头。
韩诩之走后,秦小楼又开始后悔,整夜整夜睡不着,写了无数锦书,却不知该如何寄到韩诩之手里——韩诩之是江湖浪子,行踪无定,只有他想起来了便给秦小楼写一封信的道理,却没有秦小楼能找到他的道理。
渐渐地,秦小楼开始有所保留地重新接触那些先前被他刻意疏远的王侯公子,但除了顾肖峻,几乎没什么人给他好脸色看过。有些人只想让他投怀送抱,可偏偏如今的秦小楼已不愿那么做,最终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这日王丞相的三公子王回溪过生辰,也给秦小楼投了个帖子,秦小楼便去了。到了相府,秦小楼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上座的赵平桢——自从那夜赵平桢问他是不是生了自己的气之后,秦小楼再也没在私下里见过他,有时在官场上远远地对上那么一眼,赵平桢也会立刻别开视线。不久前赵平桢过生辰,也没给他投个贴。他私下里派人送了礼物去,赵平桢礼是收了,却一句答复的话都没有。
赵平桢身边坐着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秦小楼认得他——定远侯的公子孟金陵。
孟金陵年仅二十岁,已立了不少战功。他是几个月前被调回京城的,赵平桢第一次在朝堂上看见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从前与秦小楼的那句对话来——
“没想到你也会喜欢一个人。”
“或许五殿下也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