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羽却没有再往前,他身上没有武器,身边除了一个水杯和已经被砸出一个凹口的水壶外什么都没有。他的拳头捏起又松开,然后再往后退了一点。
最终他像鼓足勇气一般,道了一条新的答案——“那不是我杀的,我……我没有杀人。”
犬牙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一个杀人犯一开始喜欢说自己杀了人。黑羽这么说并不能证明他的清白,顶多证明他还没习惯杀人罢了。
犬牙哼笑一声,反问——“那谁干的?我倒是要见见这世外高人。”
但黑羽又不回答了,他摇摇头,再次徒劳地重复着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一定要尽快走,否则你就走不了了。”
说着他四下看了看,然后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搓搓胳膊,居然又在桌子腿边坐下了。
犬牙却不爽了,他干脆地从床上跳下来,向着黑羽的肋骨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用匕首尖指着黑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你不杀我,我杀你。”
黑羽身子稍稍偏了偏,匕首碰到他的时候他又往后缩了一点,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犬牙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自己。
然后,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句刀疤听到一定会觉得瘆得慌,犬牙听了也不太舒服的话——“是这里的建筑……这里的建筑在杀人。”
第23章
“啥玩意?”犬牙以为自己听岔了,狐疑地皱起眉头。
黑羽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正准备绕出露台给犬牙说明,不料几束手电光从窗户射入,在他们脸上乱晃。
与此同时,走廊还响起了沉闷的脚步。脚步凌乱急促,听起来人数很多。
犬牙赶紧抓住黑羽的肩膀,把他猛地拖到床上。然后扯上被子盖住两人,顺带还捂住了黑羽的嘴。
管理者巡房,这是极少发生的事。
一般情况下除了刚来的头三个月要像普通士兵一样经历巡房外,转移到正规囚徒宿舍后就不会再有管理员巡视了。
毕竟转移之后就是单人单间,有了私人空间,自然也会有私人活动。
所以管理员只会在正规营地外把守,基本不会闯进来干扰他们床上的好事。
除非出现了异样的情况,比如——黑羽留下了踪迹。
犬牙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立即询问似的瞪着黑羽。他到现在为止一点都不知道黑羽刚刚做了什么,而倘若那些管理员就是因为黑羽的行动来抓捕他——不用说,动在黑羽身上的刑罚也会动在犬牙身上。
说到底犬牙和黑羽单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上头绝对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老天捉弄,犬牙的觉悟已经很高了,他确实做好了把黑羽出卖的准备,可这一会竟连出卖的机会给不给他。
但黑羽却坚定地望着对方,用眼神告诉犬牙——不可能,我不可能留下痕迹。
犬牙真不知该为他的自信高兴还是悲哀。
没过几分钟,房间的门就被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他们宿舍的钥匙孔也被弄响了,钥匙在里头转了转。
犬牙和黑羽立即闭上了眼睛,只有眼帘中偶尔出现一点点光线,证明管理员正在用手电筒扫射。
听脚步声判断,进来他俩宿舍的管理员大概有两个。
他们走进来在桌面翻翻,又把他们的衣服抖开,到处看看。衣服环扣和枪械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听得犬牙心惊胆战。
犬牙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心脏比先前更跳得厉害。他一边胳膊枕在黑羽的脖颈下,另一边手默默地捏紧了夹在两人之间的匕首。
其实犬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好反抗的决心,他真的应该反抗吗?如果反抗被压制,后果比直接被抓更可怕。
可如果不反抗,他或许会上刑架。上刑架的人大都会少点什么,上一次去警卫间偷枪的囚徒少了几根手指,上上次试图离岛的囚徒少了一个蛋,再上次……
管理员站在他们的床边,手电光直接打在黑羽的脸上。
犬牙轻轻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着黑羽非常平静,好似真睡着了一般。
然后手电光从黑羽的身上移开了,继续在房间胡乱照了一会,卧室门再次打开,最终轻轻地合上。
门外的脚步声陆陆续续地汇聚起来,再慢慢地向着尽头的方向远去。
直到周围又恢复一片悄寂,犬牙才长舒了一口气。
黑羽把眼睛睁开,重新望着犬牙的脸。
犬牙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们靠得很近,只要往前挪一寸,就能亲上黑羽的脸或嘴角。
黑羽也没有从犬牙的胳膊上移开,他依然枕着犬牙肌肉饱胀的手臂,两手蜷着抱在胸前。
他们的姿势有点暧昧,就像刚刚干完一发后大汗淋漓地谈天。要让犬牙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毕竟黑羽难得那么贴近他。
可让他现在就做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他满肚子的疑惑还没有解开。
他认为比起一场随时都可以来的性爱,他更需要知道他想操的到底是什么人。
“说吧,”犬牙道,“就在我耳边说,不怕人听到。”
黑羽点了点头,又往犬牙的方向靠了一点。
那天晚上犬牙终于知道黑羽究竟来自哪里,也确定他的军人身份,甚至了解他的行动目标,花费的时长,以及任务的结果。
但当犬牙听完了全部,他只有一句话想说——“你他妈有病吧?还是欺负我读书少,编个故事唬我?”
黑羽摇摇头,非常坚定地道——“我没有骗你,我曾经被困在这个岛上。”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