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精疲力竭的凌远停下来,举高两只手,看着两只大得不可思议的袖子,又看着身上奇怪的衣服,忽然笑起来:“我这做梦呢。”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那些跟在后面的魑魅魍魉都没了踪影,一条小路逶迤着从他脚下延伸而出,一路伸向了远方。
凌远大学时代跟着舍友阅尽天下恐怖片,在热血少年们评价恐怖指数,或者将自己代入电影情景过一把英雄瘾时,凌远得到的却只有保持适当的好奇心,没事千万不要作这样的观后感。
虽然此刻他已经明确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作风并不突变,完全没有仗着是在梦中不如冒险一把的意思。凌远干脆席地而坐,捞起衣袖来观察上面的花纹。然而梦里一切清晰,偏偏是这件衣服,只能依稀看清是竹青色,其他居然都只是一片朦胧。凌远试了又试,最后从善如流的放弃。
闹清楚了并没有什么奖励,何苦在梦里还要那么劳累。他用手支着下巴,开始研究一个可行的课题——在梦里睡着,会不会在现实里醒过来。
然而他努力半晌,从一只羊数到了三万只,仍旧神采奕奕。就在凌远开始思考在梦里也这么清醒会不会有问题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烈的猫叫。他猛的一个激灵,终于摆脱了那个奇怪的梦醒了过来。
心脏不正常的跳得飞快,凌远摸着胸口默默给窗外嚎叫的猫点了个赞,决定等这个月的奖金拿到了,给猫买个罐头。
然而猫叫声并没有就此打住,凌远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发现叫声不是从客厅传来的,而是从窗户外面飘进来的。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像猫发情,凌远担心的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侧耳倾听。
猫叫声仿佛是散在了空气中,飘飘浮浮的,打开窗后听得并不真切。凌远皱着眉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圈,终于在头顶的枝头上,看到了一个比夜色更深沉的身影。
那猫一脚踏在楼上的窗台上,伸长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窗户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蠢到忘记塞存稿箱……幸亏下雨不出门啃泡面~
那句话说的好,下雨天和泡面更配哦!
以及并不想听教练咆哮你又吃泡面,噢呵呵~~
第6章 第六章
凌远不由得张了嘴,他下意识的要把头缩回来,楼上却突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凌远楞了三秒,他搬来才三个月,只知道楼上的大爷讨厌猫猫狗狗,却并不知道他姓什么。老头自打知道他给猫喂粮,偶尔两人在楼梯间里碰到,还老翻他白眼……
“哎哟,别想了,没准真出事了!”凌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冒着被骂臭头的危险大力敲门:“大爷,大爷,在家么?我楼下的,刚洗的裤子掉你家阳台了!”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的砸门,屋内却没有任何反应。凌远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但门是由内往外开的防盗门,从外面砸不开。他只好又过去敲隔壁的大门。隔壁是对中年夫妻,跟凌远平时打过照面。睡眼惺忪的从猫眼里看见是凌远,这才开了条门缝。
“小伙子,怎么?”
凌远此刻已经是一头汗:“大哥,隔壁大爷好像出事了,我听见他家有奇怪的动静,这会敲门门都不开。”
男人一听,急忙将门打开:“我说呢,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动静。”
凌远进去问:“我从阳台能爬过去么?”
“行。”男人也不含糊,带着凌远去了主卧的阳台,“你小心点,这个只能去他家的小房间。”
凌远恩了声,一步跨上阳台,扶着窗沿爬出去,好在老头家没做防盗窗,他试了下,窗户锁着。凌远顾不上腿软,两手紧紧抠着男人家的窗台,用力踹过去,踹到第三下时终于把玻璃踹破,他一手伸进去把窗户打开,然后跳了进去。
两家户型一样,凌远熟门熟路的冲进主卧,老头果然倒在靠窗户的地上。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上去学着电视里伸出了一个食指放在老头鼻下。外面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陈大爷怎么样啊?”
凌远大叫:“快叫救护车!”
等兵荒马乱的忙完,天都蒙蒙亮了。中年夫妇和陈大爷多年邻居,要留下来等他家里人赶过来。见凌远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夫妇俩便让凌远先回去。
凌远和陈国峰并不熟,连名字都是人家俩夫妇填上去的。一听说可以先走,自然不会有多犹豫。他从医院里出来,看着已经摆出来的早点摊,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手机钥匙都没带!
真是四顾茫然心苍凉。
凌远在医院大门口犹豫了两分钟,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麻烦楼上的那对中年夫妇。
这年头的年轻人,除了性格特别外向的,大概都有点交际恐惧症。尤其是问不熟悉的人借钱这种事,断然开不了口。
凌远身上就一件白色工字背心,一条黑色裤衩,怎么也得回家一趟。他认命的叹了口气,拖着陈国峰家的拖鞋溜溜达达的往回走。拐过了两个街区,他惊奇的发现再转个弯,居然能到顾长山的咖啡店。
凌远纠结了下,鬼使神差的改变了行进的路线,那点社交恐惧症也不知道跑去了哪,总之再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咖啡店外。
还不等他犹豫,顾长生心有灵犀似的抬起了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一个温情的笑容绽放在顾长山的脸上,正擦着吧台的顾长山丢了抹布对着凌远招了招手。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凌远心头最后的那点犹豫也飞得没了影,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长山上下打量了凌远一眼,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晨跑?”
“不不。”凌远有些不由自主的结巴,“我,我路过。”
“就这样路过?”顾长山挑着眉问,带着点无法描述的邪气。
凌远心脏仿佛被击中,觉得脸上烧成了一片:“我,我,我……”
顾长山手脚非常快的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居然倒了杯豆浆。他从吧台后面出来,顺手勾住了凌远:“你什么你,好好说。”
语气里带着点毫不见外的亲昵,好像天生就该如此。凌远僵硬的跟着他在老位置坐下,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到了被顾长山搭过的肩头。
“喝一口,我才做好的。你也是来得真巧。”
凌远听话的喝了一口,豆香浓郁,冷热适度,他一个没忍住,一口气喝光。顾长山满意的笑起来,习惯性的往沙发上一靠:“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楼上大爷晕倒了,我跟着救护车一路送他去了医院,这才出来。”
“哦。”顾长山点了点头,“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送得及时。”凌远一脸的心有余悸。
顾长山等他说完这才摇头:“没问大爷,问你呢。看你样子一晚上没睡。”
“我,我啊……”凌远又不由自主的有些小结巴,“我还行,熬夜熬惯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急忙改口,“也不是,也不是完全好。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顾长山听他颠三倒四的说完,一扬眉:“跟我有什么客气的,说。”
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凌远的那点不好意思倒成了扭捏:“出门太急,没带钱,想问你借个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