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拷起,强制箍入了冰凉的水中。
楚歌头脑晕眩,却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甚至从容的笑起来:“我可不记得斯图加特刚才是这样说的。”
白人男子面无表情的向后退去,与之同时,面目苍老的人回过了头来,楚歌勉强的想起来,那人似乎是当初被殷野歌父亲流放掉的一位遗老。
面目不显慈祥,反倒极为狰狞:“他答应了的,可不代表我们答应了呐……当初你们父子流放迫害我们的时候,想过你也有这一天吗?”
楚歌被拷住,固定在船上,一旁,雪亮的刀锋缓缓探出来,插|入他的手臂中,染上鲜红的血迹后,再缓缓退出。
机关已经设定好,周而复始,而他被固定着,没有办法逃掉,只能看着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
小船被从巨轮上放下,飘荡入了汹涌的海水中。
“好好享受吧,祝愿你在地狱里,永不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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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过多久,才能够再度相见?
谢童永远都无法形容,再度相见时的场景,茫茫海上,飘荡的那一叶小船中,被捆缚在上面的人,浑身的鲜血都要流干净。
他的手臂上是无数的刀伤,一道一道,血肉模糊。
已然陷入昏迷中,而那早被染得殷红无比的尖刀,依旧像着设定中那样,冰冷而残忍的切入他的手臂。
暴露在视线的船舱底,流满了干涸的血迹,他不曾睁开眼睛,就仿佛已经彻底的死去。
谢童手脚颤抖着将他放下,徒手拧断了他手上的镣铐,即便是那样大的动静,他却依旧没有醒来。
腹部的剧痛仿佛都消失了,他抱起楚歌,在剧烈的风浪中,跳回了抢来的小艇中,几乎是仓皇的在船上寻找急救药箱。
然而什么没有,这艘船干干净净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搜寻不到,甚至连定位系统、发动机都陷入了罢工之中。抢夺小艇的时候,所有斯图加特派来的跟着他的船员,全被他打死,扔到海里去喂了鲨鱼。
谢童撕下了身上的衣物,一条一条将楚歌手臂、手腕包扎起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瓶清水,小心翼翼的度入了楚歌口中。
却听得细微一声呻|吟,闭紧的眼睛缓缓睁开。
谢童嘶哑道:“殷叔叔。”
眼前的场景依旧模糊着,看不清在眼前的人物,但是那一声称呼,却教楚歌反应了过来。
他扯了扯唇角,微微的笑起来:“我就知道,童童你会找到我的……”
谢童眼眶发涩,泪水几乎要滚落出来。
海上,失血,绝境……
当年重伤垂危漂流在海上时,他有没有等来想要等到的人?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同样的是不设防却反遭一击。
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他,仿佛笃定,那不会是他做的事情。
那样沉甸甸的信任压弯了人的脊背,谢童狼狈的转过头,几近哽咽。
“怎么哭了呢,童童?”
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几乎要教人溃不成军。
“对不起,殷叔叔,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谢童喃喃的说,望着他消瘦憔悴的面颊,因为失血,嘴唇是近乎金纸的惨白。
楚歌想要抬头,碰一碰谢童的面颊,手臂却酸软而无力,彻底失去了知觉一般。
他的手脚都在发冷,浑身都在发颤,他想眼下一定是很难看,否则为何谢童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在伪装的极好的平静下,痛苦而又绝望。
大概是因为,他就要死了。
人死如灯灭,过往如云烟。
楚歌轻声道:“不是你的错,童童,你能在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
夜幕深垂,乌云笼罩,雷电交织。
风雨呼之欲来,海上波涛汹涌。
冰冷的浪花疯狂的拍打着船舱,小小的游艇在茫茫大海间,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吞噬。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你不应该来的,童童。”
浑浑噩噩间,楚歌如同呓语,他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才会来,在这样暴雨倾袭的海上,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能够清醒过片刻,已经是最大的侥幸,事实上,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脱水与失血陷入休克。
他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但假如他死掉了的话,谢童也算大仇得报了吧。
楚歌无力且颓然的闭上了眼睛,那短短的数语,已然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湿润的海风中,弥漫着鲜血腥甜的气息,缭绕在鼻侧,令人胸闷作呕。
谢童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无声无息顺着眼眶滑下。
温热的,酸涩的,几乎要将人的心脏灼烧出一个窟窿,提醒着他的愚蠢。
二十年前的背叛,二十年后的今日。
谢童紧紧的抱着他,泪水无声无息顺着眼眶滑下。
温热的,酸涩的,几乎渗到了他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