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要尽快在陆家出人头地,确实需要孟家的支持,那是将来的事情了。
世人皆知孟家满门皆灭,只留下公主的一个女儿,传承不了血脉,士族谱中早就没了孟氏,人们也早就忘记了孟氏。可孟家表兄将会出现在京城,告诉京城所有的人,孟家还有血脉传人,他将展现他的过人才华以及雄厚的家身,让孟氏重新回到氏族谱中。
卢八娘做为孟氏的血脉,公主的外孙女,自然会受益良多。
当然了,真正的□□是,这位孟家表兄并不是真的孟家表兄,而是卢八娘在这里的同乡――一位来自现代社会的人。
说起他们的相遇,既偶然也必然,可以说是他们相互寻找的结果。知道了彼此,他们很快就成为最亲密的战友,一同在相距前世上千年的时代奋斗。
这个奋斗的□□将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位受到孟家前辈大恩的义士,在孟家灭门时,将孟家刚出生的小儿子偷偷藏了起来,寄养在别人家中。这个孩子长大后娶妻生子,没有显出什么异常。而他的遗腹子却颇有乃祖之风,才学出众,显示出了他与寄养人家的不同来。正在这时,义士再次回来,将他的身世公开,而且还附带将大笔的产业送给他。
基本情节与赵氏孤儿差不多,人们会相信这个故事,一则是刚刚渡过骨肉离散的乱世,二则是因为在本时代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要知道这里的人们更有道德、更守信重诺一些。
第三章 卢八娘淡然选夫婿十七郎偷听有决断(一)
赏花会的早晨,下人们送来要簪在头上的牡丹花,卢八娘得到的是一朵艳红的大花。在这里,红色牡丹的好坏主要是按颜色的深浅来定的,“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税。”越是深红的花,越是珍贵。卢八娘得到了这朵在姐妹中应该是次于七娘的,甚至低于九娘。
一朵花并没有什么,卢八娘选了一套与那朵二流牡丹相配的衣服出席赏花会了,她打扮得低调端庄,正是婆婆们喜欢的儿媳的样子。陆五郎的母亲会来赏花,而且她已经从道士那里得知卢八娘的命格很好,宜家宜室。
至于三夫人,她受到最信任的侍女的提醒后,时常与大夫人在一起说起卢九娘的不妥,不是那种泛泛的嫉妒,而是用一件件的小事说明,九娘由商户出身的妾室教养,见识实在有限,并不适合嫁到高门。将来她若是嫁到陆家,不得宗妇和婆婆的喜爱,卢家就白白地浪费了一个娘子了。大夫人也从别的渠道听到了一些九娘的事,这些与她原本的认识就很一致,因此作为宗妇的她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大老爷,然后传到了卢相的耳中。
虽然对自己的计划成功很有信心,但卢八娘还是遗憾自己没法直接影响能够当家作主的祖父。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在想见祖父一面都不可能的时候,她只能用这些内宅女人的手段。但将来,决不会这样了!
卢八娘刚梳妆整齐,四夫人进了屋子,她打开一个绢包,露出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臂钏来,“八娘,你将这对臂钏戴上吧。”
这对臂钏奢华贵重,由赤金打造,共有九层,螺旋盘绕,表面镂着几十种栩栩如生的花卉,上面镶着近百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尤其是两端镶在累金丝花托中心的四颗大粒红宝石,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品质极佳,非常引人注目。
这对臂钏是四夫人的公主娘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当时四夫人在逃难的路上出生,公主自身难保,就脱下手上的臂钏做信物,让忠心耿耿的仆人将四夫人送到了卢家。可以说这是跟随四夫人一辈子的东西了,也是她视若性命之物。
富贵如卢家,自然有无数的珍宝,当然能拿得出几样与这对臂钏相比美的首饰,但也决没有超出这对臂钏之物。想当初,这对臂钏正是公主最心爱的首饰。其实卢八娘也没见过几次这对臂钏,四夫人把它们严密地收藏起来,很少拿出来示人,甚至卢八娘从没看过她佩戴这对臂钏。
四夫人此举,卢八娘还是非常领情的,她笑了笑说:“母亲,不用了,衣服和饰品已经都准备好,现加上这金臂钏并不相配。”
其实,这样的臂钏差不多能与任何衣物相配,卢八娘丰腴白皙的肌肤也特别适合戴这种繁复厚重的饰物,可她明白这臂钏对四夫人的意义,也不想留下这样的东西。而且她若想引人注目,不用这臂钏也一样能做到。
“你这件衣服比九娘的夹金丝云锦差多了,插的花恐怕也不如她,加上这臂钏就不同了。”四夫人虽然不知道卢相在心里已经给女儿定了亲事,但她再无知也明白这次他们一家回京为的就是女儿定亲成亲,而且她也懂得八娘无法与七娘想提并论,但总不能落在九娘的后面。
“我为什么要和九娘比呢?”卢八娘说:“我做我自己就行了。”
明明女儿说的不对,可四夫人却不知如何反驳,她就又说起了这些天她一直在卢八娘面前唠叨不停的话,“我们这房虽然穷,可也不是置办不出几套好衣服,你为什么不让母亲给你做件九娘那样的衣服呢?明明进京前,你还拿了桃花爹养羊赚的十万钱给我。”
卢八娘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给四夫人讲道理,她示意桃花将那绢包系上塞回四夫人手上,“这臂钏母亲自己留着,将来传给儿孙。”
四夫人果然犹豫了,事实上,她没早将臂钏拿出来给八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手中唯一像样的东西就是这对臂钏,她想给女儿,也想给儿子,可偏偏不能拆开分给两个孩子。昨晚她一夜没睡好,今天一早才下了决心送到女儿这里。不是她不爱儿子,儿子毕竟是卢家人,将来自己还能一直照拂着,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没有点像样的东西在婆家会抬不起头来的。
就在四夫人迟疑的时候,卢八娘已经绕过她走出了屋子,“母亲,我与七娘九娘一起先去花园里了,大伯母让我们姐妹们带过府的小娘子们赏花。你也赶紧陪大伯母去前厅吧。”
四夫人应了声,后悔自己的犹豫,就应该让八娘戴上这对臂钏再出门的。可八娘已经走了,后悔已经迟了。“这孩子,越大越古怪了。”四夫人摇摇头,她明显感到八娘不愿意与自己亲近,可她却找不出任何原因。
虽然名为赏花会,但在露水还没有干的时候,来的客人们并没有进入花园,男女分别在卢家的内外院的厅堂里坐着闲聊品茶。
卢府的主人、客人们都集中在厅堂里,整个花园静谧异常。司马十七郎躲在静心阁的楼上,平安在积满灰尘的竹塌上铺了一块帕子,他小心地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心里想着的是,千万不能将身上的锦缎衣服弄脏,这可是他唯一一套能穿得出来的衣服。这衣服已经洗过一次了,若是脏了,再洗上一回,衣料变形会更严重,颜色也会掉得更明显,王府里发下夏装前他就没有能穿出门的衣服了。
等待是难耐的,平安也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原因同司马十七郎一样,他也仅有一件还算体面的外衣。但这对主仆怕弄脏衣服的原因却不同,作为内侍,平安穿的是比锦缎低几个档次的麻衣,这种衣服不怕洗,而且这种未染色的麻衣越洗越白,但他却有着司马十七郎不必担心的烦恼,那就是他必须自己洗衣服,麻衣洗的过程特别费力气,之后又要晒干捣软才能穿。平安当然不愿意给自己多添一项劳动,所以他便抱怨道:“卢家富贵,楼里竟然积了这么多的灰,怎么不派人打扫打扫!”
“你知道什么!”司马十七郎心里正烦着,便斥责平安一句,但还是告诉他,“这间静心阁楼上原来是卢相一个宠姬的住所,已经过世的老夫人最讨厌这个宠姬,就想办法污陷这宠姬与下人有私,最后活活将那宠姬打死了事,死时那宠姬还有着几个月的身孕。”
“后来,这里就开始闹鬼,住在这楼里的人都说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索命,于是静心阁就被封死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卢家竟然没拆了重盖。”司马十七郎说:“可不是正好让我们躲在这里!”
司马十七郎对于士族人家的任何事情都特别地上心,尤其是顶尖的崔卢两家,平安知道郎君说的一定是实情,阁内久无人烟,自然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氛,他怕了起来,慢慢向司马十七郎靠过来,“郎君,不若我们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坐坐。”
其实司马十七郎并没有被邀请,但他作为齐王的儿子,厚着脸皮来了也没什么,不过他不愿意在厅堂里被人无视,就先进了花园,又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花园里逛太丢人,于是通过一个前些天买通的下人上了静心阁。
“花园里哪有这隐蔽?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卢家的娘子们都进来,在高处还能看得清楚,到时候在卢八娘和卢九娘里面挑一个定下来就行。”司马十七郎鄙视了一眼平安说:“光天化日的,你怕什么怕,那个宠姬又不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