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大喜:“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将军明白。”
大郎道:“沈管家去账房开银票。”
沈定富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抱着盒子进来交给刘盛:“一万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百张,刘大人数好了,别差了。”
刘盛打开看了看,眼睛都亮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钱,二百万两银子啊,够自己挥霍好几辈子的了,而且,最妙的是,以后只要自己缺钱了,就能来敲王家的竹杠,只要王家有钱,就少不了自己的。
目的达到,刘盛一分钟都不想再王家待,在这里,他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抱着银票走了。
武陵先生道:“大郎你不该应他,这是个贪得无厌之辈,除非你把王家都给他,不然,他永远不会满足。”
大郎道:“先拖过眼前再说,碧青不是总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就不是大事吗,如今还能用银子解决,就没到最坏的时候。”
东篱先生愤怒的道:“人竟可以卑劣到如此程度,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妄读圣贤书,更可悲的是,这样的人竟是我大齐的封疆大吏,可想而知,山西的老百姓过着什么样儿的日子。”两位先生摇着头走了。
碧青看着大郎低声道:“你想做什么?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大郎道:“媳妇儿,咱家如今已经扛着杀头的大罪了,若只咱们王家一家也还罢了,武陵源,王记,这里头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不得不如此,媳妇儿你放心,此事交给大牛跟常六自会妥帖。”
碧青道:“从那天我跟你说了,你就想这么干了是不是?”
大郎把她揽在怀里:“媳妇儿,俺是笨,可俺会尽俺所能,护着你,护着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家,护着武陵源。”
碧青心里一热靠在他怀里,半晌儿忽道:“不对,刘盛不曾见过凤林,凤林一共也没来过武陵源几次,刘盛并没见过他。”
大郎一愣:“那他怎么认出凤林的?”
碧青脸色难看非常:“莫非这里还有别人?若真如此就更麻烦了。”
大郎道:“即便有别人也不能留着刘盛,这是个祸害。”
碧青点点头,她先头也想过灭了刘盛的口,可就是找不着合适的人,却忘了蛮牛是这里的行家,还有安大牛常六跟那些老兵,哪个身上没几条人命啊,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认出凤林的到底是谁,实在叫人想不出。
刘盛最是好色,娶了几房小妾仍嫌不够,又瞧上太原府清月阁的头牌陆清月,前两个月刚包了下来,正热乎呢,回了山西都没进自己的府邸,直接就来了清月阁,抱着陆清月快活了半宿才沉沉睡了过去。
陆清月见他睡着了,起来裹上斗篷出去沐浴,刚踏进浴房,想起没拿换洗的衣裳,又不想惊动伺候的婆子,便自己回来拿。
刚 推门进来,正跟两个蒙脸的汉子,走了个对面,清月刚要喊,被那汉子一掌就劈晕了,安大牛刚举起匕首,常六道:“算了,咱俩都蒙着脸,她也没出来,再说,看 出来也不认识咱俩,在这种的地方讨生活也不易,饶了她吧。”安大牛点点头,两人顺着栏杆爬上房顶,很快就隐没在夜色中。
封疆大吏在青楼里被人刺死,这事儿着实不光彩,连宫里数月不曾上朝的皇上都惊动了,下旨让慕容湛主理,大理寺严审此事,势必要拿住凶手绳之以法。
慕容湛轻轻扣了扣书案,此事有些蹊跷,好端端的刘盛怎就不让人杀了呢,如今清虚妖道以炼长生丹为由蛊惑父皇,刘盛举荐妖道有功,才被父皇破格提拔成巡抚,虽山西在他治下民怨沸腾,可老百姓绝没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如此轻易就取了他的性命,也绝不是寻常人。
正想着,苏全进来道:“禀殿下,大理寺杜子峰在外求见。”
慕容湛点点头,想必是刘盛一案有进展了:“叫他进来。”
杜子峰进来见过礼,慕容湛赐了座,方开口道:“杜大人深夜前来莫非是因为刘盛的案子?”
杜子峰点点头:“仵作验尸已毕,刘盛的头是被刀齐齐割下,从刀口来看,并非寻常刀剑,且手法相当利落。”
慕容湛眉头陡然皱起,杜子峰这句话已经透出相当多的信息,不是寻常刀剑,能手起刀落割掉人头的,还能有谁,而且,这样快的刀在大齐也只有一个地方能造的出来,五年前武陵源收留了不少退役的老兵,莫非是王大郎?怎么可能?
却听杜子峰道:“据刘府的管家刘二交代,刘大人出事前半个月曾去过武陵源。”
慕慕容湛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说刘盛去过武陵源,他去武陵源做什么?”
杜子峰道:“刘二言道刘大人去武陵源是代子求亲。”
代子求亲?莫非他求的是……
杜子峰点点头:“正是东篱先生的孙女,碧青的养女。”
慕容湛深深看着他:“杜大人以为凶手跟武陵源有什么干系吗?”
杜 子峰摇摇头:“刘盛是从武陵源出来的,深受沈姑娘大恩,又得武陵先生举荐,方入朝为官,武陵源之于刘盛只有恩并无仇,怎会跟武陵源有关,近日太原附近山匪 猖獗,想必是那些山匪所为,不过,太原府清月阁的陆清月却说有证物,只不过要见了太子殿下,方会交出,此案事关重大,恐有隐情,故此,下官才深夜叨扰殿 下。”
慕容湛略沉吟站起来道:“那本宫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证物?”
大牢里灯光昏暗,陆清月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不怕,一点儿都不怕,这条烂命,脏污的身子,早些死了,或许才能落个干净,她这短短一生不过二十几年,大都活在烂泥中,唯一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人,就是那年……
那个冷淡的身影,冷淡的声音,是这些年,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她总想着,自己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的。
可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自己确实连烂泥都不如的妓,女,云泥之别啊,她没想到,老天竟然给她送来了机会,这些年她暗地里打听了很多很多事,她知道只要事关武 陵源,太子殿下或许会见自己的,所以,她死死捏着手里的木牌,看着那个冷峻的身影越来越近,心几乎都快跳出来了,即使知道太子殿下不记得自己,但她心里, 依旧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奢望。只不过看到他冷漠无一丝波动的目光,陆清月就知道,自己的奢望破灭了。
慕容湛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遭,开口:“你要呈给本宫什么东西?”
清月跪在地上,把手里自己攥了半天的木牌,双手呈送了上去:“这是清月无意间从刺客腰间扯下的东西,事关重大,不敢轻易示人,这才斗胆求见太子殿下。”
只一眼,慕容湛就知道这是武陵源才有的东西,小巧的桃木上,刻着武陵源三个字,这个木牌充分证明了,凶手就出自武陵源。
慕容湛伸手接过木牌,收进袖子里,看向清月:“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吗?”
清月摇摇头:“没了。”
慕容湛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没多久,来了个小太监给她送了酒食。
清月笑了一声,他果然不记得自己了,不过,能在最后见他一面,能得太子殿下赐酒,还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这毒酒至于她相当于仙露,但愿下辈子,自己还能遇上他,笑着一饮而尽……
☆、第125章
?慕容湛手里捏着那个桃木牌,心里着实想不透,碧青为什么会对刘盛动杀心,为了灭口吗她向来坦荡,也有需要掩盖的事情不成?如果有,又会是什么?这个陆清月又为什么会把木牌交给自己?
见苏全回来了,慕容湛收起木牌看向他:“她可说了什么?”
苏全道:“陆清月不曾说什么,却有欢喜的神色。”
欢喜吗?慕容湛愣了愣,一个被自己灭口的女子怎会欢喜?略沉吟道:“本宫可曾见过她?”
果然殿下不记得了,倒难为那女子如此痴情:“那年殿下押运辎重粮草去雁门,曾夜宿太原邹良庸府中,邹良庸为讨好殿下,送了一位女子侍寝,那女子便是陆清月。”
慕容湛想了想,貌似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只不过,那女子的模样儿,自己的确记不得了,却不想她倒是还记着自己,挥挥手道:“把她好好安葬了吧。”苏全暗暗叹息,这人比人真的死啊,不过,陆清月能得见殿下一面,也算运气了。
三天后,慕容湛到大理寺会审此案,杜子峰传了清月阁的老鸨子上堂,清月阁的老鸨子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一句话整话都说不出来。
杜子峰问她:“陆清月前头可有相好的恩客?”
老鸨子磕磕巴巴的说有,杜子峰拿出一人的画像来教衙差拿下去让她认:“陆清月的恩客里,可有此人?”那画像里画的正是山西太原府附近的强盗头子赵三儿,的确去过清月阁几次,这是杜子峰一早就调查清楚的,还曾在不知道刘盛身份的情况下起过冲突。
老鸨子忙点头,又问:“赵三跟刘盛可起过冲突?”老鸨子也点头,这些事儿在太原府并非什么新闻,老百姓都拿来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堂审下来,案件已经水落石出,老鸨子是人证,而赵三留给陆清月的两颗夜明珠,正是赵三上个月抢来的,成了物证,人证物证俱全,两天后赵三便抓获归案,案子也该了结了。
慕容湛拿着案件的卷宗进宫奏请父皇圣裁,慕容湛如今也见不着父皇,父皇天天跟清虚妖道在清和宫里炼丹,殿门都不开,隔着门听慕容湛回禀案情,半晌儿,父皇的声音方传了出来:“既案情已经查清楚了,你瞧着裁夺便是。”声音颇为虚弱。
慕容湛停了一会儿道:“儿臣好些日子未给父皇请安了,可否容儿臣进殿探望父皇。”
又过了半晌儿,听不见父皇的回应,却殿门忽然打开,清虚真人手持拂尘走了出来,躬身:“太子殿下,皇上正在潜心修炼道法,以求长生,万望太子殿下莫要搅扰才是。”
慕容湛冷冷看着清虚真人, 被太子的目光看的不由退了一步:“无量寿佛,太子殿下莫非不想让皇上长生不老吗。”
慕容湛道:“父皇乃是真龙天子,何必多此一举求什么长生,莫非清虚真人认为本宫的话错了不成。”
清虚真人咳嗽了一声:“皇上自然是真龙天子……”忽听殿内皇上的声音:“去吧。”慕容湛暗叹了一声,只得转身出了清和宫,想着自己难得进宫一趟便去了坤宁宫看母后。
娘家获罪满门抄斩,皇上又宠信妖道,迷恋起了长生炼丹之术,弄得后宫乌烟瘴气,崔皇后这两年事事不省心,苍老了许多,这时见儿子进来,也难有欢颜,问慕容湛:“可去了清和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