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那厮从晌午一直下午,就杵在原地监视她,跟石像似的。
花响属于急性子,见那厮又不使坏又不滚蛋,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时,一只喜鹊掠过头顶,她跟随喜鹊的飞行轨迹望过去,发现喜鹊的窝就在那厮躲避的树杆上方。于是乎,她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块,先举起一块,眯起半只眼,猛力地抛出石块,稳稳地砸中鸟窝!
鸟窝翻滚坠落,从中掉出几个鸟蛋,噼里啪啦地全砸在那厮头上。
小太监下意识地向外挪了一步,就在这时,花响将捏在手中的第二块石头举过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出去,不偏不倚地打中那厮的脑壳!
“啊!——”
小太监抱头弯身,花响尽可能加快步伐,走到此人面前,揪住其衣领,一拳打向他的腮帮子!
不待小太监喊疼,花响再次出肘,击打其腹部!
连续出击猝不及防,小太监痛苦地摔倒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深知行踪彻底败露,唯有翻滚装傻。
花响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举起沾满油漆的木刷,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说这油漆若是喝进肚子里,会不会穿肠烂肚啊?”
听罢,小太监无暇顾及脑壳上的伤口,捂住嘴巴猛摇头。
……果不其然,这名宫女绝非普通人,而是精通武学之人!
花响并未浪费体力去掰他护住嘴巴的双手,而是借助他自己手指的力量,顺势施力,掐住位于槽牙附近的颊车穴。此穴位有治疗牙疼的作用,不过此穴位比较敏感,所以在捏下去的时候,会感到酸疼难忍,倘若力量够大,可以迫使对方不受控地张大嘴巴。
木刷头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油漆,小太监此刻想说话都没法说,唯有惊恐相望!
“我这人有一个缺点,没耐心;有一个习惯,问题不提两遍,所以你也不必说了,干了这桶油漆,上路吧!”
话音未落,整个刷毛强行塞进小太监的口中,生存意识使得他疯了似的挣扎,含糊其辞地喊道,“软灰!……软灰!……”
花响仔细辨别,道:“媛妃?……媛贵妃?”
小太监拼命点头,作揖求饶。
花响撤走油漆刷,道:“赶紧扣嗓子眼儿,还来得及。”
小太监趴在地上赶忙照办,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
“媛贵妃派你来监视我还是,杀我?”
“呜呜!还杀你?!呜,你看我瘦得跟搓衣板儿似的!呜,我打得过你吗?!你下手也忒狠了吧?!呜呜娘,孩儿想回家呜呜!只是监视!咳咳呜呜……”
“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也不算纯老爷们儿啊。”小太监默默蹭眼泪。
花响蹲在他的身旁,吓得小太监连滚带爬欲逃跑。
她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道:“你是在这儿做苦役的吧?叫什么?”
“是是……叫小扇子。”
花响见他额头扑簌簌流血,抽出手帕,一边帮他包扎,一边询问来龙去脉。小扇子吓都吓死了哪敢有所隐瞒,他如实道——媛贵妃命他随时随刻监视花响,然后把她的一举一动转告媛贵妃,由此便可以获得十文钱的好处费,每日哟。
不提媛贵妃,花响还真没太在意这个女人,因为媛皇妃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看上去温婉端庄,不像岚皇妃那般招摇刁横。此刻想来,失火当晚,陪同岚皇妃出现在事发地点的,正是媛贵妃。
凶手会是她吗?
思及此,她扶起小扇子,帮他掸掸肩头的灰尘。
此举吓得小扇子一哆嗦、一哆嗦的。
“今日自当我没发现你,你继续赚你的铜板,就这样,走吧。”她面无多余表情,扬手打发。
不用被活活打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扇子磕个响头,泪奔而去。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花响并未在意的妃嫔,偏偏自己撞上门作死。
那便将计就计吧,看媛贵妃想耍什么花样儿。
捡起油漆刷,刚要迈步,顿感脚踝处传来隐隐刺痛,唉,方才抓人走得太急,又磨了皮儿。
履步维艰地返回干活的地方,暗自回忆失火当晚的每一个细节,并且分析岚皇妃的咒骂,以及媛皇妃的监视行为。
思考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夕阳西下。
花响饿得肚子咕咕叫,恍然察觉没人唤她去吃晚饭?
她愤愤地摔下木刷,自顾自发泄道:“该死的陌奕宗,混蛋,强暴犯,我是给你生了大胖儿子的功臣!凭什么做苦力还没饭吃?!”
陌奕宗双手环后,伫立在她的身后,莞尔一笑。
“啧啧,把朕伺候好了,朕请你吃山珍海味。”
花响脊背一僵,未想到他的轻功也不错,竟然毫无察觉。
“瞪朕作甚?不是你哭爹喊娘的,恳求朕来见你的吗?”
呸!真想撕烂他的贱嘴!
不过来了就好,找机会将“狐影”的消息走漏给他,只要夸叶乘风顺利逃脱,她离开宫闱的梦想,便指日可待!
今日,陌奕宗身旁并未跟着护卫,就连王德才都未跟随,显然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他双手环后,俯瞰着坐在小板凳上的花响,金色夕阳在他的身后悠悠落幕,仿佛为他展开一双栩栩如生的,金色翅膀。
他轻声一笑,从背后亮出一只手臂,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提篮盒,饭菜的香气从盒中飘散出来。
“六个菜,三荤三素,足够你吃。”
他此刻的笑容极其少见,没有攻击性,赋予亲和力。
花响不自觉地微张齿贝,是错觉吧,饿昏了吧,一定是的,否则怎会从他的身上嗅到一丝丝人味儿?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小包子
陌奕宗见花响盯着自己迟迟不接走提篮盒,本想找个石块放一下,却发现此处除了荒草,仅剩下她坐在屁股底下的木凳。
堂堂九五之尊站着,她坐着,成何体统?于是乎,他轻易地将她拉起身,继而转身坐下,又环住她的腰,迫使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破板凳吃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万一摔疼您尊贵的臀部又是我的错。”
“哪这么多废话?吃不吃?不吃朕这便扔了它。”
陌奕宗扬手虚晃一招,惊得花响双手去抓。
“嘴上说不要,心里想想想,你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