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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前女官 作者:薄慕颜

    傅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

    而长孙曦已经僵住,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喊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躲不过了。”

    私相授受,铁证如山!而且自己还是在九重禁宫之中,罪加一等,只怕沉塘淹死都是轻的。心下不由对原主生出几分怨怼,死就死吧,怎么还留一个男人的玉佩在身上?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拣了一条命,就要这么走到终点?越想越是心灰,越想越是一颗心沉了下去。

    长孙曦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宣判死刑。

    “来人。”傅祯喊了宫女过来,吩咐道:“给长孙女史把衣裳穿上。”

    “傅司乐。”阮六儿迎了上来,瞅了瞅长孙曦的灰败脸色,再看看傅祯的淡定,不由一脸喜色,急急道:“我说的没错吧?她可是真真的藏了男人之物!长孙曦如此德行有亏、行为不检,怎么能再留在宫中做女史?还请傅司乐早作处置。”

    傅祯看着她,目光清冷无比。

    阮六儿有点不明所以,“傅司乐,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为长孙曦的破事儿生气?当即笑道:“傅司乐,你千万别为这事儿上火。说起来,咱们这批女史都还没有任职,没进司乐司,纵使回头闹得难看一些,也不与你相干的。”瞪了长孙曦一眼,“某些人私下传递,实乃她天生资质顽劣,不堪教化罢了。”

    “跪下!”傅祯忽然断喝道。

    长孙曦静默不语。

    反正横竖不过一死,何必死前再受这份下跪羞辱?随便,爱咋咋地。

    阮六儿越发得意,帮腔道:“长孙曦,还不赶紧跪下?哼,死到临头你还装千金大小姐的款儿,就不怕惹得傅司乐生气……”

    傅祯打断她,“阮六儿,本司让你跪下!”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是怔住。

    就连长孙曦,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阮六儿表情愕然,“我……?”她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傅司乐,你让我跪下?”又指了指长孙曦,“不是她?”

    傅祯沉下脸来,斥道:“阮六儿!你毁谤他人、坏人清白,可知罪?”

    “我毁谤他人……?”阮六儿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慌不解,“我、我没有。”她急了,“傅司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是她,是长孙曦犯了错,我没有错啊。”

    眼下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长孙曦亦是一头雾水。

    傅祯冷声道:“屋子里没有羊脂玉佩,长孙女史的身上也没有,那么不是你毁谤又是什么?倒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蛇蝎心肠!”

    没有?她刚才不是已经搜出来吗?

    长孙曦心里,像是惊涛骇浪一般翻涌不定。

    完全闹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儿?不仅不处置自己,反倒怒斥阮六儿是在诬告。难道傅司乐也和南宫嬷嬷一样,不想横生波澜?但……,她主动帮自己做伪证,是不是太过了些?

    尽管不明白,但也不会傻到现在去问。

    因而只是低了头,默默不语。

    可是长孙曦能假装淡定,阮六儿却淡定不了,“没有?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她脸色惨白,不自控的拔高声调,“我亲眼看见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

    傅祯平静道:“我说了,没有搜到。”

    阮六儿急了,“是真的!我不仅看见了,而且还亲手拿过那枚羊脂玉佩,只是后来被她耍诈抢了回去。”惊慌摇头,“不不!一定是还藏在哪儿了,没找出来。”

    旁边的宫女恼道:“你这是说我们和傅司乐蠢,连个东西都找不到吗?”

    “不!不是。”阮六儿连忙辩解,心下暗恨。

    原本觉得那些上了年纪的司乐、典乐们,都跟南宫嬷嬷一样年老怕事,爱和稀泥,所以才找了最年轻的傅司乐过来。断断没想到,这个傅司乐看着长了一张聪明脸,内里却是蠢笨无比。搜了半天,连长孙曦的衣服都脱了,头发也散了,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忽然间,她复又高兴起来,“对了,对了!南宫嬷嬷见过那枚羊脂玉佩的。傅司乐,你叫南宫嬷嬷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长孙曦顿时心头一紧,提起心弦。

    虽说南宫嬷嬷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但是……,难保她见了傅司乐,不会紧张,继而把自己给供出来。到时候她和傅司乐的言辞不一致,一个说见过羊脂玉佩,一个说没有搜到,岂不乱了套?到时候,阮六儿肯定更不安生了。

    怎么办?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了。

    阮六儿得意非凡的斜睨过去,“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会儿南宫嬷嬷过来,看你还怎么抵赖?呵呵,给我好好等着。”

    长孙曦皱眉,抬头往上看了过去。

    意外的是,傅祯不仅神色淡淡的,而且没有拒绝阮六儿的要求,“既如此,那就让南宫嬷嬷过来一趟。”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一个宫女去了。

    ☆、曲折

    ?  少顷,南宫嬷嬷匆忙赶来。

    傅祯不等她开口,先道:“方才阮女史回禀,说是长孙女史身上藏有男人玉佩,可我带的人把屋子搜遍了,又亲自搜了她的身,却并无发现。”轻轻摇头吹了吹茶,喝了一口,“嬷嬷,你之前可曾搜到什么?”

    南宫嬷嬷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进门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气氛不对劲儿。

    刚才傅司乐话里说的清楚,她带着人搜了屋子,还亲自搜了长孙曦的身,都没有发现玉佩之物,那么若是自己发现过玉佩,岂不是说她为人太蠢?蠢得连个玉佩都找不到。

    更不用说,她那状若吹茶的摇头几下。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只不过……,若是自己撒谎没有见过玉佩,固然把长孙曦给摘干净了,但阮六儿就会变成诬告!攀诬他人,意图毁坏别人名节,这份罪名可是不小。若是闹得动静太大,自己这个教引嬷嬷,同样要担一份教导不利的责任。

    “怎么?”傅祯蹙眉望向对方,目光深刻,“嬷嬷这是上了年纪,如此一点小事儿都记不清楚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只要嬷嬷实话实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本司都会给你做主的。”

    此言一出,南宫嬷嬷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阮六儿在旁边催道:“嬷嬷,嬷嬷!你快说啊。”她急了,想要快点尘埃落定,“你告诉傅掌乐,刚才亲眼见过那枚羊脂玉佩,又宽又大,真的是男子所用的样式。”

    南宫嬷嬷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心下暗恼不已。

    本来都已经压下去的事了,这个阮六儿竟然不消停,又跑去告了一状!想到此处心头猛惊,阮六儿如此偷偷的玩一手,若是傅司乐认真论罪起来,那自己岂不成了隐瞒不报?成了试图包庇他人?

    想到此处,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南宫嬷嬷当即回道:“奴婢不知道什么羊脂玉佩,还请司乐明示。”

    长孙曦眼皮轻轻一跳。

    傅祯这招话里藏针,玩得真是漂亮,三言两语就让南宫嬷嬷改了口供,要不是自己身陷其中险境,都要为她抚掌叫一声好了。

    “嬷嬷,你说什么?”阮六儿急得大叫,“你竟然说自己不知道?你怎么可以撒谎?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

    南宫嬷嬷还没说话,傅祯已经喝斥道:“放肆!”劈头盖脸的训斥,“这是哪里的规矩?尊长说话,竟然不管不顾的插嘴,还敢无凭无据指责他人撒谎。还有你,不惜撒谎污蔑长孙女史的清白,真是居心叵测!”

    “没有!我没有撒谎。”阮六儿又是气又是急,慌张辩解,“真的,长孙曦身上真的藏了一枚男子玉佩,我亲眼所见!还有南宫嬷嬷也见了。”心下恨得咬碎银牙,目光怨毒的看向长孙曦,这个祸害!不仅南宫嬷嬷包庇她,就连傅司乐都被蒙蔽了。

    长孙曦低眉敛目的,只作未见。

    不行!阮六儿气急,心下清楚的很,这份毁人清白的罪名绝不能认!否则麻烦大了。

    因而干脆豁出去了,嚷嚷道:“南宫嬷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庇护长孙曦,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嬷嬷气得浑身乱颤,“阮六儿,你少血口喷人!”

    长孙曦眉头紧皱,这个阮六儿真是走火入魔了,不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不罢休。不过也难怪她此刻咄咄逼人,不扳倒南宫嬷嬷和自己,她就要落一个毁谤污蔑之罪,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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