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身子刚好,千万不能哭。”
几个贴身宫人七嘴八舌一番劝慰,才拥着景王妃一起去里间洗漱脸上花了的妆。
东三院是三处单独的院子,距离并不远,呈平行线状。
景王每隔十日来长春院看王妃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其他几处院子里景王其他的姬妾自是清楚,甚至每到这天荣喜院和寒香院都会有下面服侍的宫人在外盯梢。
这不,景王刚出了长春院就在巷道上偶遇乔侧妃了。
乔侧妃今年二十左右,生得明眸皓齿,美丽非常。身着一袭蝶恋花杭绸衣裙,更显得体态婀娜甚是妖娆。
见景王走来,立即盈盈一拜,“妾身见过殿下。”
乔侧妃行礼的姿势很是优美,从下至上递过去的眼神儿也很美丽。无奈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景王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便绕过她远离而去。
等景王走了之后,乔侧妃才直身而起,望着景王远去的背影,忿忿的跺了跺脚。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是景王另两名姬妾,娇夫人与容夫人。
“姐姐真是殷勤,可惜咱们殿下似乎看不进眼里哦。”娇夫人玉娇如是说道。边说着还边捂嘴轻笑,生怕人不知道她在嘲笑乔侧妃了似的。
乔侧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总比有些人强,光挂了个名头,殿下连招幸都没有招幸过。”
她身边的贴身宫人蝶儿自是捧自己主子场的捂嘴笑了两声,顿时把玉娇和玉容笑得脸色发黑。
也不怪乔侧妃如是说。
玉娇和玉容本是宫中的宫人,长相貌美。景王前往封地临行之前,被当今熙帝赏赐下来给儿子当姬妾的,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做的有点太过明显,前面儿子刚行加冠之礼被册封景王,后面自己就下诏让其赶紧离京前往藩地,也算是欲盖弥彰有些补偿的意思。
不过景王素来老实本分,既然是父皇赏赐下来的,自是给了一个夫人名分放在后院之中。至于放在后院幸不幸,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见两人黑了的脸,乔侧妃才得意洋洋带着惜蝶挪步移开。
就这两个蠢货,还敢来触她的霉头。一句话就能堵死的角色,乔侧妃自是看不上。
不过玉娇和玉容两人在景王的后院呆了几年,也是知道些事情的。刚开始也许还很在意自己没被幸过,后来倒也不引以为耻,毕竟又不是她们两人不得宠。景王后院姬妾稀少,只有寥寥的四人,既是如此,景王也很少涉足后院。
见乔侧妃还没走远,玉容在一旁叽咕了一句,“有什么好得意的,当谁不知道殿下有许久没去她那儿了。一旷就是一年半载的主儿,也难怪会急得在巷道里堵人了。”
乔侧妃婀娜的步子乱了一下,就急急和惜蝶疾步远去。
乔侧妃说的没错,玉容说的也没错。
后院中唯一的男人甚少近女色,几个女人争来争去也是索然无味。平常除了遇见了斗斗嘴皮子,也别无其他。
没看到吗,连景王妃那里的台阶上都长青苔了,更别说其他人。
☆、第26章
总体来说,景王算是一个非常好服侍的人。
本就是粗使小宫人,也没有近身服侍过主子的经验,刚一开始都有些手忙脚乱的,可是景王却从来没有说过,倒是福公公曾经私下训过她们几次。
不过小花也确定景王是一个非常怪的人了,因为她服侍了这么几日,居然从来没听过他开口说话,也没有吩咐她们干过什么。
回到殿中后,总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坐即为入定。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反正小花是没有看出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还能有其他表情。
小花甚至怀疑这人是个哑巴,当然怀疑只是在心里,表面是不敢显露的。
在殿中服侍了几日,小花几人也对景王习性有些了解了。
这 些了解来自于这几人当差时候自己的观察,还有同在前殿中服侍两个小太监的指点。这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夏子,一个叫小秦子,小夏子和小常子都是璟泰殿里的杂 役太监,比殿外服侍的杂役太监级别要高上那么一些。毕竟殿外和殿内还是有些区别的,就算是干些杂活儿也是分三六九等。
璟泰殿里还有其他几个太监,不过那几个人都是严肃非常,只负责景王的贴身服侍,从来不和小花这几个小宫人搭话,所以她们也是不熟悉的。
据小夏子说,景王殿下就是这种寡淡的性格,很少开口说话,所以在殿下身边服侍就一定要注意他的眼色。
眼色这东西是属于虚无缥缈的,能不能领悟就要看个人道行了。小夏子只能给她们些许的提示,便于她们日后在殿下身边服侍,至于其他的也说不了太多。
而关于景王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怪异的性子,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
主子的事儿哪能是当奴才能说的,只管当好差就行,越是在主子身边侍候,机遇越大,同样的危险就越多。这是喜儿刚露出想问小夏子殿下为什么是这种性格的时候,小夏子故作高深说的这一番话。
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却深以为然,例如小花,她知道这话是事实。
不看别的,仅看璟泰殿里服侍久的人都是那种谨言肃穆的,就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小夏子,平日里看着也是很谨言慎行的样子,没想到对他们几个小宫人却是很热情。
小花两辈子加起来别的没学会什么,看人倒是能看出几分,至少她是看出了小夏子笑脸里隐藏的倨傲。她想估计是有人吩咐他这么做的吧,要不然别人闲吃饱了撑的来和你们这几个小宫人说话。
进殿服侍了几日后,小花差不多也看出来了,她们也就是个临时插、进来的。
看似在殿中服侍,其实能干的活儿早被人划分了出来。负责奉茶的仅负责奉茶,侍膳的也就是景王殿下用膳的时候在一旁侍候着,像她和秀云这样负责站桩的,也仅仅就是站那里而已。
有人再想多干点什么,就有人出来制止了,怎么说呢,就是给小花一种根本融入不进去的感觉,就像是个外人,人是进来了,其实也没有算是进来。
这种忧虑小花并没有诉于人听,仅仅是放在心里让自己提高警惕,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
人分几等,差事有好坏,而好坏的定义就是看个人怎么想了。
在殿中服侍了几日,这几个小宫人差不多也能感觉出来一些东西了。
至少有的人明白同样都是人,但是就有那两人的差事比其他人的好,这两人就是小花和秀云。
而体现之处在于,小花和秀云似乎被同屋的人无形中孤立了。
这几日,同屋的几个人有意无意很少有人与两人搭话,连一向喜欢缠着人说话的喜儿话也变少了。幸好小花和秀云都不是那种不识趣的性格,要不然还真有些适应不良。
当然这也是一开始,随着又是几天时间的过去,渐渐的另外几人开始说些酸言酸语什么的。
也因此小花才知道为什么她和秀云会被这么特殊对待,居然因为她俩的差事算是六个人当中呆在景王身边时间最长的了。
小花明白后,除了苦笑,也只能是苦笑了。
在这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巧莲,其次是枝儿,梅儿和喜儿倒很少说些酸言酸语,只是喜儿现在几乎不怎么愿意和小花秀云说话,每每看到两人的眼神都非常复杂。
在主子身边侍候挨饿是经常的,主子坐着你站在,主子吃着你看着。如果景王白日里用了膳后并没有去后殿小憩或者去前院,那么小花与秀云两人就一直要饿着等到景王走后。
所以说,看似很好的差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这些东西小花明白,只可惜别人并不明白。
一直饿到未时,景王带着福顺去了前院,小花和秀云才松了口气,埋头走回宫人房。她们的午饭早就送来了,同屋的旁人也都吃过了,就她俩还没吃。
案几上放着两碗吃食,饭菜俱冷,似乎也像是残羹剩饭。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几次了,有时候小花两人当差赶不上午饭的时候,都是同屋的小宫人帮忙打了端回来的。
一起初还好,后来渐渐就成了这样的,饭菜越来越少,到现在一只碗里放着些许米饭,菜也是汤汤水水不见几根菜叶的。
景王府的伙食并不差,来到璟泰殿后比以往更好了些,能成这样要说不是另外几人故意为之,小花真的不相信。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碗。
小花和秀云回来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在屋里说话,见两人回来,声音就小了些,此时见到小花看午饭的样子,屋里更是哑然无声。
“今日是谁帮我打的饭?”小花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声音是和缓了,可是脸上却和缓不起来。其实小花的样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心虚的人终究会因为自己的幻想而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