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回便不回,咱们定远侯府还怕养不起吗?”
洛铮的插嘴让老太君更生气,“你们还闲咱们侯府不够事多是不是?昀儿还在打牢里出不来呢,清儿你就别给你父亲添麻烦了!”
洛昀他出不来了……洛铮这么想着,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姐弟俩转移了话题,用了饭哄着心力憔悴的老太君歇下了才有空单独说话。
“大哥的事情怎么样了?洛昀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宫里大乱了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家?你叫人给传话叫我回家住着又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一个问。”洛铮揉了揉太阳穴,“大哥那边不急,迟早查个水落石出,宫里的事情过几天就会昭告天下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家不会有事的,至于洛昀……”
洛铮笑着折断了身边的树叶,“再回不来这侯府了。”
洛清知道这朝堂的事情弯弯绕绕多,也不多问,“那你叫我回家的意思?”
“这次宫里的事情牵扯到了郑国公,他们家爵位怕是要丢了,在宫里旨意没出来之前,你先和他们脱了干系吧。”
洛清简直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你这就去叫父亲写和离书。”洛铮看着自己姐姐的面容,尽管妆容精致但也掩饰不了眼里的愁容,在那样的夫家,能过上什么舒心日子呢,“我说过,要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家,理直气壮地休了夫家。”
“我、这、”饶是爽辣如洛清,也有结巴的时候,“我没有理由和离呀,我……”
“没有理由咱们捏造一个就是。”洛铮一脸的奸诈样,“他们家若是想保命,此刻就没有他们说话的地儿,咱们说什么就应什么!”
“父亲会答应吗?”
“他巴不得你现在与郑国公没有任何关系呢!”
洛清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再也不用看见那家子的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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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 定远侯府一纸和离书送到了郑国公府,犹如一记闷拳打在了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堂新贵大宅。郑国公一族在大盛王朝算是异军突起的一支权贵,爵位虽高,势力底蕴却比不得其他百年世家。这次朝堂风波他们被牵扯其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洛清以及她身后的娘家,虽洛昀下狱,但身处朝廷之中的郑国公知道洛铮与太子的手笔,此时讨好了定远侯一家指不定还有救,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洛清要求和离,且理由是夫君风流成性,这完全是强盗般的做法,硬是强行安了罪名在郑国公府身上啊!
第二天一早,郑国公便带着儿子来了定远侯府。而下人来通报时,洛清还半倚在床上,似醒非醒,“不见。”
小丫鬟有些为难,“姑奶奶,郑国公府的人……”
“从今儿起。”顾清出声打断了小丫鬟,“你们还称我为二小姐。”
顾清始终没有出去见郑国公的人,最后是老太君与洛雍出来见了他们。郑国公府此时还安然无恙,太子的手还没清理到他们身上,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郑国公府命不久矣,“老太君,亲家公,别来无恙。”
看着一向趾高气昂的郑国公一副讨好的嘴脸,洛雍冷哼了一声,“郑国公莫不是还没收到和离书吧?怎的还称我为亲家公?”
“你!”
世子到底年轻气盛,见洛雍冷漠的样子便来气,可郑国公却一把拦住他,和气地说道:“亲家公玩笑了,这即便是要和离也要双方同意,我们这不还没同意吗?”
“郑国公倒是打得好算盘。”洛雍端起茶杯,捏着盖子轻轻吹动里面的茶叶,也不喝一口,半晌才说道,“郑国公以为你现在还有不同意的资格?”
“你们不能不讲理!我什么时候风流成性了?!”郑国公世子被洛雍轻蔑的语气刺激到了,顿时跳脚,“分明是洛清她多年无所出,要走也该是我一纸休书!”
正走到门口的洛铮听见了世子的话,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要是敢一纸休书休了我姐姐,我就敢一纸奏折让你郑国府死无葬身之地。”语气轻描淡写,却让郑国公捏了一把冷汗。
“住嘴!”郑国公见自己儿子还不明白此时的情势,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父亲!”世子见不得自己父亲低头哈腰的样子,“他们洛家不也是出了个反贼如今还在大牢里,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还在吓唬谁呢!”
“哦?”洛铮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放到了一般,“世子爷既觉得我定远侯府自身难保,如今上门来是几个意思?”
郑国公世子眼一横,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郑国公拦了下来,“侯爷,清儿嫁到郑国公府这么些年,我们从未亏待过她,好吃好喝的供着,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我儿子也不过只有一两个侍妾,且侍妾生下的孩子也将记到清儿名下。但清儿若是、若是和离了,别人家的风言风语也、也不好听,女人家到底还是要找个好夫家,我们郑家……”
“郑国公怎么还讲上道理了?”洛铮听了郑国公的话,原本笑盈盈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明摆着今儿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我姐姐在你们郑国公府过得不舒心,我要接她回来,同不同意便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若是不同意,您只管看着,今日被流放的赣章侯就是来日的郑国公。”
郑国公是懂洛铮的意思的,现在宫里还封锁着消息,但他郑国公又怎会不知道,齐丞相倒台了,齐贵妃和三皇子想要毒杀主上谋夺皇位,被太子抓个正着,自己是齐丞相的党羽,太子不会放过自己,而洛铮又是太子这次捉拿逆贼的最大功臣,但只要洛清还是他郑国公府的人,洛铮怎么也不会对郑国公府下重手……
“清儿喜欢回娘家住着就住着,我绝不拦着……”
“哎!”洛铮重重叹了一口气,“怎么,郑国公还以为捏住我姐姐能作为你们的护身符是吧?难道我姐姐堂堂一县主,离了你郑国公府就没法吃香的喝辣的?难道我定远侯府还有人敢给我姐姐脸色看?”
洛雍接着说道:“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儿郑国公签了那和离书,万事还好商量,若是不签,你当真以为我们定远侯府没那个能力把清儿从你们那里捞出来?”
郑国公父子今日碰了一鼻子灰,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定远侯府。今日他们洛氏父子就是两个臭流氓,不签和离书就要给郑国公府好看,签了也不说有什么好处,偏偏郑国公又没个胆子跟他们争个鱼死网破,夜里派人低调地将签了字的和离书送了过来。
而同时,定远侯府还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芸生坐在洛铮的书房里静静看着医书,窗外月影婆娑,静得芸生只能听见自己的翻书声,因此外面一点点响动她都能注意到。
月光下,洛铮与阿九领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缓缓走了进来。那女子身穿一身朴素的棉布衣裳,乌黑靓丽的头发上只有一支木钗,低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脸。
“芸生,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洛铮推开门,那女子走进了门才抬起头来。
芸生一惊,“黄姑娘?”
黄月兰对着芸生羞赧一笑,“芸生姑娘还记得我。”
洛铮看着芸生疑惑的表情,说道:“黄姑娘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黄月兰自被三皇子带回了京城,原本也是百般不愿,但无意中得知三皇子的谋反计划也是吓了一条,在宴会上碰见洛铮后便将三皇子的计划告知了他。而抱着报复三皇子的心态,黄月兰开始虚情假意地讨好三皇子,从他嘴中套出了不少消息计划,都一一传达给了洛铮。因此,此次太子能将齐氏一族和三皇子一网打尽,黄月兰功不可没。
“那黄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芸生只不过淡淡问了一句,黄月兰却突然朝着洛铮跪了下来,“求洛公子放过家父!家父虽然为官不正,又贿赂过欧阳嘉彦,但……”
“黄姑娘请起。”洛铮轻轻扶起了黄月兰,“你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太子怎么可能再为难黄大人。”
洛铮这么一说,黄月兰才算放心了,苦笑着说起自己日后的打算:“我一个残花败柳,还有什么打算呢,只求回家陪在父母身边也就罢了。”
黄月兰的父母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养出这么一个只报恩不记仇的女儿啊……芸生说道:“可万一他们又要强迫你嫁人呢?”
“这……”黄月兰亦想到了这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自己父亲又要她嫁一个不人不鬼的丈夫,她可要怎么办啊!
“这个黄姑娘不必担心。”洛铮说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去,并且会好好警醒令尊,他定不敢再强迫你做什么。”
有了洛铮这句话,黄月兰像是吃了定心丸,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愿踏进一步的京城。
芸生在侯府门口看着黄月兰的马车渐行渐远,只留一骑红尘,待马车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时,洛雍和洛铮也出来了。芸生连忙退到了一边,偷偷瞄了洛雍两眼,见他脸色铁青,脚步虚浮,上马车时差点站不稳。洛铮紧随其后,回头看了芸生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才随洛雍而去。
洛雍和洛铮走后,芸生便打算回惊绿堂,可路上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芸生不得不选择了较近的致远堂。走进去时,落霞正在老太君身边为她锤脚,“这天啊,说变就变。”
老太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芸生进来了,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这几日昀儿怎么样了,谁都不肯透露个风声,现下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的,我估计着宫里是出大事了,这世道呀,要变咯!”
“老太君您在说些什么呢,”芸生轻声走到她身边,“吉烟呢?”
老太君也没睁眼睛,“给瑾儿送些东西过去了。”
不一会儿吉烟也回来了,三个丫头陪着老太君说些话,日子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正午,雨也停了,天竟然又放晴了。
“老太君!不得了了!”庄妈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样子狼狈极了,“不得了了!”
见到庄妈妈这副模样,老太君心一凉,立马坐直了,“怎么了?是不是昀儿出事了?”
“四少爷他、他被判了秋后问斩!”庄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是齐氏一族和三皇子密谋造反篡位,四、四少爷他是同谋!”
老太君的眼里闪过一阵震痛,但却只是闭着眼摇头,她在这京城权利中心活了几十年,来往的全是手握重权的贵人们,如今虽老了,但这些日子的风波她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猜个大概,“料到了,在他被阿苍带走之时就料到了。”
“而且……”庄妈妈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这个判决是侯爷他亲自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