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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之令 作者:海青拿天鹅

    “胡闹。”皇帝板起脸,“女史是要去探望家人,尔等去做甚?”

    “我想去看看宫外……”从音委屈道。

    “舅父说带我等去市井,可一次也未去过……”蒲那也两腮鼓鼓。

    “舅父……”从音泫然欲泣,上前来,抱着他的腿。

    “舅父……”蒲那也跟着,抱着另一边。

    两个小童摇着他,声音软软,可怜兮兮。

    皇帝仰天无语,片刻,看看徽妍。只见她也望着他,讪讪然。

    “朕准了,去吧。”皇帝终于叹口气。

    两个小童一听,小脸立刻换上喜色,欢呼着便要往外跑。

    “还未更衣,先去寝殿更衣!”徽妍连忙道。

    小童们也不耽误,乖乖跟着宫人去更衣。徽妍正要跟过去,却被皇帝一把拉住。

    “你们不想待在宫中,都走,扔下朕孤零零的,嗯?”他将她箍在怀里,低低道。

    徽妍哭笑不得,一个白昼而已,说得好像他从前没这样生活过一样。

    她忙道:“妾晚膳前便回……”

    话没说完,唇却被堵住。

    吻长而霸道,徽妍的唇上生疼,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一会,皇帝才放开她。

    “去吧,早去早回。”他似乎解气了一般,笑笑,捏捏徽妍绯红的面颊,若无其事地走开。

    ****************

    王家的新宅在建阳里。徽妍带着蒲那和从音,王恒领着侍卫护送,乘着马车辚辚驰出宫城。穿城而过,一直到城北的闾里之中。

    建阳里很大,那屋宅却好寻,就在当街,为庆贺新居入住,门上结着彩。

    徽妍和王恒领着蒲那和从音下车,看里面人来人往甚是忙碌,也不让侍从去通报了,径自进了家门。家人们看到他们回来,皆是大喜,忙去告知主人。徽妍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才到中庭,就见王缪扶着戚氏,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母亲!”徽妍唤一声,与王恒上前见礼。

    “这是……”戚氏看到蒲那和从音,愣了愣。

    徽妍忙道:“母亲,这是王子与居次!”

    戚氏又惊又喜,忙领着家人与二人见礼。

    蒲那和从音见过了许多大场面,人前受礼也不害臊,好奇地望着众人,两眼亮晶晶。

    王缪笑着对戚氏道,“母亲,王子与居次可是一直知晓母亲,还知晓母亲家住何处,有几个儿女!”

    “哦?”戚氏讶然。

    从音闻言,立刻举着手指,“有五个。”

    蒲那笑嘻嘻:“徽妍是第三个,王车郎是第四个。”

    众人忍俊不禁,戚氏笑得眼睛弯弯,忙让王缪和王恒带着他们入内,又吩咐曹谦取些吃食来,招待贵客。恰好王缪的三个女儿和王璟的儿女都在,领来见了礼,蒲那和从音看到有这么多童子,小脸满是高兴。

    戚氏对蒲那从音亦是好奇,让他们坐在上首,亲切地说话,问他们喜不喜欢长安,住得惯不惯。

    这些话,二人常常会被问起,徽妍也早教过他们如何答得周全。听着这些话从两个稚龄小童口中说出来,规矩知礼,思及二人身世,戚氏又是感慨又是怜爱,目光简直像在看亲生儿孙一般,手里拿着饴饧和鲜果,不住地往二人手里塞。

    徽妍见状,又无奈又好笑。早知道如此,当初回长安的时候,就该让戚氏见一见蒲那和从音,也就不必再有后来许多麻烦事了。

    “母亲,”她劝道,“王子居次在宫中甚得陛下宠爱,衣食不缺,应有尽有。最缺的,却是同龄玩伴,今日正好甥女侄儿们都在,母亲便让他们玩耍去吧。”

    戚 氏闻言,亦觉得有理,忙唤来孙儿们,笑眯眯地让他们向蒲那和从音一一见礼,又让陈氏去将家中的玩具都拿出来,让他们玩耍。小童们扎堆都不怕生,蒲那和从音 见兴奋十分,很快跟他们玩在了一处,欢闹起来。戚氏又唯恐两个贵客有闪失,忙让王萦领着家人在一旁侍奉着,莫出意外。

    待得看着那边无碍了,戚氏又转过来看徽妍和王恒,嘘寒问暖。

    王恒常给家中致书,看着他事事如常,戚氏也不多问,却关心起徽妍来。

    “宫中之人待你如何?可曾受气?”她问。

    徽妍答道:“母亲,宫中之人待我皆好。”

    王恒在一旁听着,与王缪对视,苦笑,“谁敢让二姊受气……”

    “你知晓甚。”戚氏瞪他一眼,“内宫讲究最是繁琐,老妇食米比你还多,岂会不知。”

    王恒讪讪,想再说,王缪扯扯他袖子。

    “宫中待我确实不错,母亲莫担心。”徽妍道。

    王缪想了想,笑道,“母亲,你看徽妍气色这般好,岂有受气的模样?依我说,如今内宫即便规矩还在,也不似从前了。”

    戚氏讶然:“怎讲?”

    “全因为陛下啊。”王缪道,“母亲,内宫复杂,多是因为宠佞之故,陛下后宫至今空虚,头上又无太后,何来勾心斗角?”

    戚氏闻言,想了想,亦觉有理,放下心来。

    王缪又道:“我看今上是个明君,不贪女色,行事刚正,将来皇后必是享福了。徽妍,我说得可对?”

    徽妍几乎被她呛住,触到她笑嘻嘻的脸,不禁赧然,瞪她。

    王恒亦偷笑。

    唯有戚氏不明所以,“陛下娶谁,与我等何干。”说罢,拉着徽妍的手,却问,“莫再说旁人,那刘重光公子,如何了?”

    徽妍啼笑皆非,更窘。

    “他……也甚好。”她支支吾吾道。

    “怎叫做甚好?”戚氏不满意,嗔道,“你与他如何了?他臂伤好了么?可照母亲说的常常嘘寒问暖?”

    “我……”徽妍哭笑不得,望着戚氏,忽然生出些勇气来。事到如今,多瞒无益,不如……

    “母亲,”她红着脸,道,“我与他,两厢欢喜,他不日便会向家中提亲。”

    戚氏闻言,拊掌大喜。

    “果真?”她问,忙又看看门口,“可说了何时?”说罢,又想起一事,“唉呀,我等如今搬来了长安,他可知晓?若媒人却去了弘农……”

    “媒人还未登门!”徽妍忙道,忍着狂蹦的心跳,“母亲,还有一事,刘公子,他……”

    “还有一事,便是陛下寿筵,母亲便可见到刘公子。”王缪笑吟吟打断,看徽妍一眼,“母亲,你也知徽妍性情,最亦羞臊,问也问不出许多,待得见了刘公子,两家细谈,岂不更好?”

    戚氏看着徽妍,笑起来,将她搂在怀里,“甚好甚好!真是,对母亲有何羞臊,婚姻大事,总是要说么!”

    徽妍欲言又止,哭笑不得。

    待得与王缪独处,徽妍埋怨她,“为何不让我与母亲说?”

    王缪却道:“你现下与母亲说,母亲见到陛下时,可会镇定些?”

    徽妍想了想,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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