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工呼吸
【第十八章 人工呼吸】
等到我们气喘吁吁地聚到一起时,大家都很狼狈,我全身到处留着烂鸡蛋和烂果子的残余,比路上的乞丐还臭三分。常十四把鞋都跑丢了一双,杜小崩居然被踩了一脚,背后留有一个大大的脚印。幸运的是我们没有走丢,也没有受伤。
“来这凑什么热闹参什么赛,万一被百里国的熟人看到我们兄弟几个可就糟糕了。到时候你们去比赛,我们几个躲起来罢!”常十忧虑地说。
“我看了一下,似乎只有领头的那个侍卫队长有点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常七说。
“我看到二哥了!”常十八突然奶声奶气地说。
“怎么可能?”常三震惊了。
“对,我和十九看到二哥了,对不对,十九!”
十九鼓着腮帮子,重重地点点头,做出非常肯定的表情。
“虽然二哥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不过的确是他。”
“那他有没有看见你们几个?”我问。
“不知道,我们素来很怕二哥,十九一看到他,就拉着我去躲到卖包子的大婶后面,等他走远了我看到他的背影,仰着脖子的样子,除了他还有谁。”
“果然还是不改趾高气扬的老样子!”常七笑了一笑。
“看来比赛我们不能参加了。”常十又强调着。
“不行啊,人数都已经报上去了。”何似哪止报上了人数,连客栈和酒店都已经安排妥当,床位都订好了。
“不妨,比赛照去不误,且去会一会他又算得了什么!”
正在筹谋间,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们如惊弓之鸟,生怕是愤怒的群众跟来了,更怕是百里国的追兵,于是急忙躲到密林中去,密林中有厚厚的小灌木丛,正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众孩秉住呼吸,一动不动。
“坨子叔,你脸上的炭灰抹了去吧,这里没有人了。”听着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真他奶奶的倒霉,害得老娘白哭了这么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非常耳熟,居然是刚刚那个跪在街头卖身葬父的少女。早已没有刚刚的悲戚之色,声音成熟老练。
“那个杀千刀的不掏钱就算了,还在那唠唠叨叨这么久,若是他真叫那帮小子来抬我去埋掉,那可就穿帮了!”听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我穿过林梢一看,居然是刚刚被裹在草席中的死老爹,正在用个帕子擦去脸上的黑灰。我心中立刻了然了,真是专业人士啊,出来演戏还化了死人妆!
我们家这帮娃可受到不小的打击,看到刚刚的死人突然“诈尸”了,先是一惊,后是一吓,再是恍然,这才知道被人欺骗了他们单纯的同情心,也不知道内心怎样地翻腾。
“走吧,换个地方继续赚钱,下次要遇到这个贱人看老娘阴不死他。”
“艳姑娘,虽然今天没成,不过给我几钱银子打点酒喝吧,葫芦里的早喝光了!”
“喝喝喝,喝不死你,死老鬼!喝多了尿多,看你怎么装死人,把尿拉在裤子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天黑了才能偷偷跑!今天我们也是趁乱才可以走脱。”
“可是艳姑娘,前个月在礼县不是刚挣了四十两银子吗?你才分给俺们各人三两,我们还要管家里十几口人的吃喝,现在都没钱开饭了。”
“一个月给了你们六两银子,还嫌少?你去抢啊你!要是嫌老娘没本事,大不了散伙,要找个小跟班和装死人的,通街都是,何必非要你们这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货色!”
那个中年男人被抢白了一顿,满腹牢骚的模样,却不敢吱声了。
“你啊,小五子,叫你哭,你眼泪也没,要是没眼泪拜托你擦点口水吧,不会哭你就干嚎几句吧,你倒好,坐在那打瞌睡,是不是最近皮又痒了。”这女子凶神恶煞般狠狠打了少年一巴掌,少年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就有一个红色的掌印。
“白痴,快去那池塘里把采几个莲蓬过来,饿得老娘心烦意乱的。”
“莲蓬在水里,怎么采?”少年弱弱地问。
“自然是摸水过去啊,唉哟,一般的池塘不会多深的,快去,不然老娘一巴掌甩死你!”
少年只得一蹦一蹦地去采莲蓬。先试了一下水,不是很深,水慢慢淹没了脚踝,小腿,大腿,到了快到中间的位置,居然已经到腰了,女子一直催他往前,他又惊又怕,却不得不往前一点,再往前就到胸了,他脚底一滑,溜到了水塘里,于是大呼救命,另两个大人你推我我推你,原来是一群旱鸭子。
我心道:“都一群旱鸭子你吃哪门子的莲蓬啊!真是找死啊!”
眼见着水塘中的孩子起起伏伏了好几次,渐渐不再挣扎。
女子惊呼道:“叫你去拉你不拉,你看淹死了,出人命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官衙要抓就抓你去抵命好了!我可走了!”然后飞也似地逃跑了,中年汉子本待去救,左看右看,又惧吃官司,叹了一声,也逃窜了。
正在这时,我身边有个影子冲了出去,像只离弦的箭,正是赵刃锋。他海豚一样“通”地钻到水底,不一会儿就托出这个一动不动的少年。
我上前一摸那少年的鼻息,基本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看着他死人一样的脸色,孩子们都默不出声,为这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孩子默哀。
“唉,还是迟了一步。”赵刃锋呆呆地说。
我把孩子的上衣扒开,双手交叠开始按在他白皙的小胸脯上,众娃惊呼:“老师你做什么!”我也无暇理会,继续做胸压,只见几股浊水从他口腔和鼻子里吐出来,但他还是没有恢复呼吸,我又清理了一下他口腔鼻腔里的淤泥,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在众娃不可思议的围观中,折腾了好几次人工呼吸,他终于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老师,你居然会起死回生吗?”常七好奇地问。
“太神奇了,虽然嘴对嘴有点奇怪。”钟凤舞也表示大开眼界了。
“这叫人工呼吸。他其实并没有死,这是很有效的急救措施,有空了教你们。”
这个大难不死的娃醒后一看是我们一行人,吓得脸又青了;又看了看我,脸又红得发紫,却什么也不肯说,可能是生怕我们告发他,又或者觉得我刚刚轻薄了他,于是在缓了口气后突然拔腿就跑。
看着跑得像个兔子一样快的家伙,我叫众娃不去追他,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圈,咱这一身老骨头都快累酥了,也许是太久没有跑过步,刚刚逃命地一跑,全身都快要散架一样。
我决定带着银票和众娃娃返回客栈,美美地吃上一顿好的,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好好地休整一下。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享受着,不再担惊受怕的,多美好?
当然,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完全的美好,例如这时候,我开始烦躁着一件事情——今天,是初七。
是啊!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初七,终于还是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