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连小混蛋都要生儿子了,林天神他不想要儿子么?
怀着对林天神这森森的爱,阿素姑娘恨不能跟着上蹿下跳给自己张罗婚事,都等不及到了天暖和点儿的,就嫁到了嘉靖侯府。
至于嫁了以后怎么哭着晚上不敢回屋,想要回家等等,就都是故事了。
因有孕没有遇上这一盛事的阿眸捶胸顿足不能自己,只天天趴在床上好伤心地嚎叫,叫天天抱着她睡的元湛实在撑不住了,有一日对她伸出了手。
“问过了,没有问题。”将个仿佛很精神的小混蛋给摁在身子底下,广宁王开开心心地吃了一把,看着她抱着肚皮哭着骂禽兽都觉得心情很不错,然而之后上朝却心情很不好了起来。
赵王这王八羔子又生出事端来,竟数日都在王府之中会饮。
其中怂恿自己的小伙伴儿们大骂皇帝等等,就不必多说了,总是叫人很生气就是。
皇帝就是个忍者神龟呢,也实在忍不了这些了,想了又想,迟疑了再迟疑,还是口中轻轻地叹息了几回,叫元湛便宜行事。
“只是不要伤了女眷的人命。”赵王说皇帝妇人之仁真是一点儿错儿都没有,连元湛都知道斩草除根呢,皇帝陛下竟然还想着只诛首恶,放了赵王妃母女,这无异是给皇帝自己留下隐患,然而元湛看着沉默中的皇帝,目光却忍不住温和了起来,应了一声,头一回没有反驳这个面露黯然的皇兄,带着不知多少的亲卫出了宫,星夜直奔赵王府,将数日会饮之后迎来了一日寂静的赵王府团团围住。
下定决心要动手就要赶紧地,这个道理元湛还是明白的。
皇帝所以犹豫许多日没有宰了赵王,不过是担心日后史书上记他一笔,然而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再如何遗臭万年,也还是帝位稳固实惠些不是?
只是今日,赵王府格外地寂静,就叫元湛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之后心中一动,竟带着人就往王府里去了。
王府里头漆黑一片,不知多少下人被放倒在地上睡得正好,显然都叫人迷晕了过去,有这么个能耐的,想必就是行医很多年了的赵王夫妻了。
见赵王府这样蹊跷,元湛只叫人点起了火把就往上房去,又命人去搜人,却见上房的桌上放着一张信纸及两个匣子,拿信起来看了,顿时嘴角一抽。
什么叫到了最后还妇人之仁,还算是他的兄弟。既然如此就不开玩笑,从此不造弟弟的反了出海再也不回来了?
感情这大半年的在京中蚂蚱似的蹦跶,就是为了看看皇帝陛下的度量?
这是觉得弟弟还算是个东西,因此很欣慰?
还有……“帮”弟弟把不臣之心的家伙都聚拢在一起方便一窝端,还有匣子里的名册可按名册逮人这么一个问题,难道还要皇帝陛下感谢一下赵王这王兄么?
只怕当初骂皇帝的时候,赵王殿下也是真心爽来的。
元湛面无表情地将信塞进了怀里,诅咒了一下赵王这么一个神经病,之后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上头,一把钥匙扣在盒子上,说那是给他家王妃的。
随手打开那匣子,元湛微微一怔。
一对儿胖头胖脑的首乌头碰头在里头,面孔都能看清,还是一个男娃娃与一个女娃娃,憨态可掬,叫元湛的目光都温和了。
那上头有淡淡的泥土气,显然是从山里挖出来的,没准儿还是赵王夫妻自己亲手挖的。
觉得这东西确实寓意不错,广宁王自然就笑纳了这个,回头出了赵王府叫将下人都带出来,之后往空荡荡的赵王府放了一把火,表达了一个凶残的含义。
能在京中放火的烧亲王府的,大家都该知道是谁,这是皇帝陛下忍不下去先下手为强,送兄长去死一死了。
这一回,该不会再说皇帝陛下软弱,妇人之仁了吧?
不得不苦逼地背了黑锅的皇帝陛下坐在龙椅上看了倒霉二哥给自己的信,想哭。然而想哭之前却还是不忍辜负赵王给自己的好处,很是逮了些当初对自己不忠的漏网之鱼。
一时京中大乱,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必细说。
只有阿眸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王妃大人在家里头没少扎倒霉王兄的小人儿,知道这是自己拿小人之心误会了人家,又想到自己对温和的赵王妃冷言冷语,人家不计前嫌还给自己那么稀罕的首乌,就蔫头耷脑地没有了力气,卧在元湛的怀里哼哼唧唧的追悔莫及。见元湛并不在乎,便又问了几句京中如今如何,等知道皇帝陛下收拾了一群王八蛋果然在朝中行事更顺畅了的时候,便放心地笑了。
“有点儿对不住二哥二嫂呀。”小混蛋对着手指说道。
“他自己做出倒霉样,难道还要怪别人误会?”自家王妃那点儿冷言冷语算什么?广宁王与皇帝更彪悍些,都预备要人命的,哪里是小混蛋这点儿小道行能比的,此时一点儿都不觉得亏心了。
“那……他们还回来么?”
“若是在外头漂泊累了,会回来的。”到时候再活过来一把,京里头还不疯呀!
还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死过去别活回来了?!
“若她们回来了,我一定跟二嫂道歉,叫她原谅我。”阿眸摸着自己已经快足月的肚子小声儿说道,“我好好儿跟她好,肯定不叫她生我的气。”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元湛听着小混蛋在自己的身边儿说些傻话,还傻笑起来,听她板着手指头说还有两个堂兄的亲事,说得兴致勃勃的,忍不住俯身就拿嘴唇在她的头上碰了碰,正要往下,就见小混蛋脸色一变,猛地捂住了肚子,嗷嗷叫道,“疼,疼呀!”若不是元湛搂住她,竟差点儿从元湛的身上滚下去,眼见自己的膝上全是血,元湛脸色发白,抱着她就冲出去了。
一群丫头带着医女过来,将嗷嗷叫的广宁王妃送进了产房,广宁王下意识地就跟进去了。
也没人说什么产房污秽叫他出来,显然都知道这王爷肯定不能出去。
阿眸只觉得自己的肚皮仿佛是要破开了一样,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浑身都疼得没法儿忍受,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双有些冰冷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一个有些冰冷的怀抱一直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为什么是他的错呢?她不明白,疼得厉害起来的时候,也不想明白。
“咱们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带着惊恐的颤抖,可是她更奇怪了。
他说过的,要生好多好多的呀。
她抱着这个人的手臂,就生出了无边的勇气,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都听不见身边那些嘈杂的尖声叫嚷了,不知迷迷糊糊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一轻,传来了婴孩儿响亮的啼哭声。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己的头上,是一张很熟悉很俊美的青年的脸,跟自己一样脸色煞白,一滴一滴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仿佛都不那么好看了。
“是两个!”一旁仿佛是皇后的声音,欢喜地传来,惊喜道,“是龙凤胎呀!”
“阿眸有功!”又有仿佛是母亲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真的是两个呀?”想到赵王妃的话,阿眸艰难地伸手摸着元湛冰冷的唇,突然咧嘴笑了。
“两个,够了。”那青年将她的手轻轻地握在手心儿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反复摩挲,低声哄着她安然睡去,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再也不生了。”
吃一次苦,就足够了。
他守着她,已经心满意足,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