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古代技术不行,很多东西想做而做不了。黎相轻已经努力把古今之术结合了,舍弃了许多现代技术,但是光是如今的一些成分,在古代是得不到突破的。
有些成分很必要,古代没有,但是他知道如何提炼,他缺的就是提炼技术和提炼的人。
在这种时代,非要和“提炼”两字挂上钩的,黎相轻只能想到“道士”。
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小孩子,黎相轻打听得很艰难。偶尔听闻哪个道观的道士去了哪里驱魔降妖,哪家又请了哪个道观的道士做法事,但是就是没听说过哪个道观炼了什么丹。
黎相轻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大不了就用如今的技术成分做些简陋的罢了,没想到就遇上了在路边卖神仙丹的假道士。
现在回想起与这道士的初识,黎相轻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看着醉得糊里糊涂的道士,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淡淡地问了一句:“答应我的事,可办了?”
哪知看着醉糊涂的年轻道士忽然掀开了眼皮,嘟囔道:“道士我能炼仙丹,还炼不了你那些东西?不过道士现在醉了,且等我醒来再细谈。”
说着,又睡了过去。
黎相轻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不上不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不管如何,至少是有希望的。
吩咐青叶照顾扶黎道士,黎相轻起身去了里间,要和七月姑娘谈谈推广新品口脂的事。
第2章 口脂
七月是个非常爱美的女子,闺房布置得十分雅致,若不是从楼下上来,几乎要忘记这是在花楼里了。
“七月姐姐,这款口脂如何?”
撩开细珠隔帘,就看到七月正对着铜镜左右看着。
黎相轻走过去,看着铜镜里的七月,微微皱眉。铜镜到底是不如现代的镜子,并不能很好地将色泽照映出来,平白让人失了些美感。
七月专心对着铜镜照着唇,并没有注意到黎相轻的变化,“似是更润了些,不过这颜色是不是太素了?”
这款口脂是裸粉色的,在现代很受一些年轻女孩的喜爱,不过古代口脂颜色极少,制法单一,普遍都是朱红色,女子观念里的红唇也都是红色,对裸粉这种新颖又不怎么显眼的颜色接受度恐怕是不高的。
这也是黎相轻为何经常找七月,并与她分享新品的缘由。他需要有人来帮他推广这些新鲜东西,用现代的观念来说,就是需要形象代言人。
放眼整个皇城,除了被今上宠到骨子里的珍柔公主,能为人所周知的女子,七月姑娘绝对位居第一。
七月姑娘虽然地位有些低下,比不得皇城中众多的闺秀小姐,但论其美貌,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在皇城中颇有名气,甚至被许多人称为皇城第一美人。而也恰恰是因为她青楼女子的身份,接触的人广,更适合做这个潜移默化的形象代言人。
黎相轻嘴角带笑,将梳妆台上陶瓷盒的口脂拿了过来,修长的食指轻沾一些。
“借七月姐姐的手一用。”
说着,黎相轻执起七月的手,只轻扶着指尖,并不紧握,随后便用沾了口脂的手指,在七月莹白如玉的手背上轻轻描画。
七月不知道他在画什么,只是望着黎相轻认认真真描画的样子,看着他俊丽的眉眼,一时间觉得指尖微烫。
皇城中都传黎府大公子小小年纪沉迷女色,七月看着自己的指尖,只觉得这说法来得好笑,人黎大公子可君子着呢。只是这认真的模样实在叫人移不开眼,若是……若是等眉眼再长开些,不知该是如何的风流俊逸了。
“七月姐姐请看。”
七月一愣,才发现自己竟对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发了呆,还脑补了人家日后的俊颜,不禁觉得有些羞赧。再看自己的手背,原来黎相轻在她手背上画了个唇形。
这个唇画的极其逼真,七月觉得很是眼熟,连忙对着铜镜对比了一下,可不就是自己的唇形么。这一看,脸更红了些。
黎相轻一边食指与拇指相互慢条斯理地轻轻搓着,将残留的一些口脂抹掉,一边道:“七月姐姐上了妆,再上这淡色的口脂,自然看着不太协调。手上莹白无妆,最是自然的状态,再涂上裸粉的口脂,是不是觉得再清新亮眼不过了?”
七月反复看着手背上那一抹唇色,越看越觉得舒服,不由得点头道:“如此一看,的确自然得让人舒心,不过咱们这种地方,总免不了浓妆艳抹,妆过淡了怕是……”
“越是美得与众不同越是能抓人心,”黎相轻拿过那个口脂盒,轻嗅里面口脂的清香,道:“如今已经入夏了,再过上一个月便是最热的三伏天,那种燥热的天气,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和一个清新淡妆的女子,七月姐姐你更愿意看哪个?”
七月想象了一下,的确觉得浓妆看得心情会压抑许多。
“更何况,皇城上自贵妇,下至平民,都以浓妆为美,七月姐姐不想做那改变风潮的第一人?以七月姐姐的天生丽质,一个清新雅致的淡妆足以让其他浓妆艳抹的女子黯然失色。”
作为青楼女子,七月是属于很认命的类型,她不会去奢望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和地位,对她来说,一切都没有银子和名气来得重要,因为只有这些才是她能争取到的,也是让她最安心的。
对于黎相轻描绘出来的画面,七月很动心。她是皇城如今的第一美人,但是她一直挺怕自己哪天就过气了,她需要做点什么维持她的名气,让人记住她,她爱让人记住自己,那很有成就感。
“黎公子的嘴真是甜,叫姐姐听得好生向往。”七月说着,扭头看了看外间,见道士还在呼呼大睡,青叶坐在边上打着盹,才靠近了黎相轻一些。
“黎公子可是有什么计划?”七月小声问。
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了点子上,黎相轻也不绕弯子,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七月听。
“谈不上计划,不过是希望七月姐姐能帮着宣传推广。”见七月梳妆台上另一个白瓷口脂盒,黎相轻伸手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是玫红色的口脂。
这是黎相轻上次给七月的,颜色不同于朱红,但却十分艳丽,七月当时一见就爱上了。
这颜色比水粉难调得多,当初黎相轻带着青叶采了无数种的花,才勉强找到一种可以配出这种颜色的花汁,说起来还要感谢黎老爷。
当时因为黎相轻每次出去都带几篮子花回来,害得成国公黎老爷暗地里被同僚嘲笑,说他果然养了个风流成性的儿子,那“采花”的爱好简直是与生俱来的。气得黎老爷一回府就到黎相轻那铺满了花的屋子里将他劈头盖脸好一顿骂。
黎相轻其实不怎么怕黎老爷,一来,自他出生后,他母亲就失宠了,黎万怀很快娶了房侧夫人,之后又抬了两房姨娘,父子两根本没正经相处过,再加上黎相轻里子里是个成熟男人,他对黎万怀生不起什么父子情,也就谈不上什么敬畏;二来,不知道是不是黎万怀觉得愧疚,虽然对他这嫡子看不太顺眼,但是不会过分责打,多是嘴上的训斥以及罚跪祠堂,这也是黎相轻多次试探的结论,所以他才敢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偷偷谋划着自己的事业。
那天黎万怀气得将那些花摔了一地,痛踩好几脚,也就是他那么胡乱踩踏的几脚,将三种花踩得揉在了一起,渗出来的花汁渐渐融合变了色,恰巧十分接近黎相轻想要的玫红!
黎相轻当时十分激动,仿佛看到他的事业即将步上新的台阶。
他忘记了自己仍在扮演一个九岁的孩子,几步踏过去,将黎万怀赶到一边,蹲下来仔细观察这三种花,脑海里飞速掠过各种成份,各种可能,各种制法,嘴里不自觉地就嘀咕着——未来,这是未来……
黎万怀被这不受宠的嫡子像赶苍蝇似的赶到一边已经很生气了,待听清楚黎相轻嘀咕着什么,只当他心疼那几朵被自己踩烂的花,再想到同僚嘲笑他的嫡子“采花”的爱好简直与生俱来,登时差点气晕过去,随手抄起一把花就往黎相轻身上抽打。
“未来!未来!花儿一样的未来!你这逆子!花和女人有什么好?!除了这些你脑子里还有什么?!黎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还不去向列祖列宗请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小位低,黎相轻没有为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打和黎万怀拼命。一言不发地去跪了祠堂,心理暗暗地嗤笑道:傻老爷,花和女人多美好啊,可怕的是你儿子脑子里还有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