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诺说着便推门而入,Marry连拉都拉不住——以她成年人的经验,这小夫妻现在该是亲热着呢。
“爹地,许诺呢?”顾梓诺进去,只看见顾子夕斜身靠在床头看书,并不见许诺的人影。
“洗澡去了,找她?”顾子夕抬头看他。
“她是生病了吗?”顾梓诺担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累了,洗个热水澡、倒个时差就好。”顾子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柔声说道:“很担心她呢?”
“恩,我记得她所坐飞机。”顾梓诺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她很勇敢是不是……”顾子夕看了一眼与卧室相连的浴室方向,微眯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与欣赏。
“是的。”顾梓诺点了点头:“她比妈咪勇敢。”
顾子夕微微一愣,温柔的眸色不禁微滞——有多久了?似乎生活向来如此、似乎艾蜜儿从未存在于他的生活中一般,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女子,竟在他的生命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与波澜。
是时间太残酷?还是他太凉薄?
“想妈咪吗?”顾子夕伸手将顾梓诺抱到怀里,看着他柔声问道。
顾梓诺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有时候会想。”
“什么时候?”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动,心里不禁微微动。
“恩……”顾梓诺歪着头想了想,将肉肉的小手放在顾子夕的大手里,翻来覆去许久,才小声说道:“睡觉的时候。”
“爹地……”顾梓诺捏着他的手,有些犹疑的喊道。
“恩?”顾子夕低头看他。
“是不是我想妈咪,许诺会不开心?”顾梓诺小声问道。
“不会,许诺说顾梓诺是个懂得感恩的乖小孩。”顾子夕看着顾梓诺,柔声说道:“你妈咪是疼你的,虽然她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是她没有机会再改正了,所以你记得她的好就可以了。”
“她的错事,是不是骂许诺?”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不是。”顾子夕轻轻摇了摇头:“爹地原本想等你18岁的时候,和你聊聊你妈咪的事情。许诺不许,她说:希望心里的那个妈咪,永远是温柔、漂亮和爱你的。”
“如果我18岁的时候想知道,爹地可不可以告诉我?”顾梓诺轻声问道。
“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
“谢谢爹地。”顾梓诺软软的靠在顾子夕的怀里,肥肥的小手指,在他的掌心胡乱的画着。
顾子夕微眯着双眼,看着他肥肥的小手,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暖暖的笑意——他的确不想让自己的经历在梓诺身上重演,亲历那个在心目中女神般的母亲,化身为最不堪的模样,这种失落与无助,将会是永远的阴影。
不过,他又相信,一个从小拥有充足爱的人,会有一颗温暖的心去化解那些不够美的事情——有了他和许诺这样的爱,有了许诺在身边的弥补,他想,18岁以后的梓诺,应该可以接受亲爱的妈咪,曾经利用他来拆散父母、利用他来达到私欲。
他想,蜜儿留在梓诺心目中温柔美丽的影子,还有十三年可以沉淀,应该够了。
*
“哎,顾梓诺要一起休息吗?”许诺洗完澡出来,看到顾梓诺,困难的弯下腰,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喂,别弄我脸上都是口水。”顾梓诺的脸微微一红,伸手用力的擦着脸。
“你的脸好嫩啊,我真是太喜欢了。”许诺又伸手去捏他。
“喂,许诺,你好恶心。”顾梓诺忙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恼意的看着她。
“喂,这是有爱的表现好不好,真是不解风情。”许诺笑着,用手撑着腰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着肚子,看着顾梓诺说道:“你以后也要这样爱妹妹。”
“我才不要。”顾梓诺轻哼一声,一脸羞涩的样子,转身往外跑去。
“喂……”许诺伸手去抓他,却没抓到。
“好了,象个小孩子一样,我看顾梓诺都比你稳重。”顾子夕将甜汤递给她:“差不多温了。”
“他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许诺接过碗,边喝边说道:“要是女儿像我的话,顾梓诺一定会受欺负。”
“那不叫受欺负,叫绅士、包容。”顾子夕不禁摇头轻笑,伸手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着,看着女儿随着她的抚摸左动一下、右动一下,不禁柔软的笑了:“顾小千金知道我在呢。”
吃着甜品的许诺不禁微微顿了一下,又敛下眸子慢慢的吃起来。
“子夕,最后会怎么样?”看着顾子夕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和女儿自然互动的样子,许诺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顾子夕的眸光微微暗了暗,和女儿说了声再见后,起身看着许诺说道:“可能不能陪你到女儿出生了。”
“顾子夕……”许诺的眼圈蓦的就红了。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伸手接过她吃了一半的碗,放回到边桌上后,伸臂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两次都食言了、两次都不在你身边……。”
许诺紧咬着下唇,半晌才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顾子夕的牙齿,细细的噬摩着她温热的脖颈,声音里满满都是抱歉和愧疚。
“顾子夕,会是多久?”许诺低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答案。
“还不知道,最高五年,方律师判断大约会是四年,他还在努力和法官周旋,或许还可以更低一些。”顾子夕轻声说道。
“恩,这种,有努力改造,然后减刑的说法吗?”许诺低低的问道。
“不知道,改天我问方律师。”顾子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低的说道:“不是累了吗,先休息一会儿,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产房和产后休养的地方,这方面我没经验,有什么要增减的,都提前准备好。”
“我也没经验。”许诺低低的说道:“生完顾梓诺,我在医院住了七天就出院了,没做月子。”
顾子夕心不由得一阵撕扯的疼痛,声音沙哑的说道:“他们抱走了梓诺,还不让你在医院呆着吗?”
“不是,因为许言的手术不能等了。”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扶着顾子夕的肩膀看着他说道:“我那时候19岁,身体好着呢。”
“现在二十四了,得好好儿养着。”顾子夕柔声说道:“老公在和不在,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有老公帮我安排好,对吧。”
“当然……”看着她沉然而黯淡的眸子,顾子夕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不成调起来。
“好了,我要睡了,真是有些累了呢。”许诺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凑唇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下来。
“许诺……”顾子夕握住她的下巴,俯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多想,给她最需要的陪伴;多想,给她最安心的呵护;多想,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妈妈……
“许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他用力的吻着她,在她的唇舌辗转间嘶哑的说道。
“我是许诺,我不在乎这三五年的时间……”她低低的应着,眼底分明闪烁着泪光,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顾子夕搂着她滑进被子,炙烫的吻,烙满她的全身……
*
第二天,妇产科医院。
“是母婴同室吗?”
“刚生完会抱去清洗,然后抱回来放在你身边。”
“不会弄错吗?”
“不会,孩子刚生下来会有手环表明身份;再则,顾先生要求当天只排您一个人的生产,所以更不会弄错。”
“……谢谢。”
*
“我第一个孩子没有喂母乳,这一次会有影响吗?”
“当时强制回奶?”
“嗯啊……是的……”
“看个人体质,不过你别担心,我们还有专业的催奶师,你年轻,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
*
离开医院,夫妻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在穿棱的人群里——这样的他们,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没有那些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没有那些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
身在低处,其实也有低处的幸福。
“许诺。”顾子夕抓紧了她的手,低声喊着。
“恩?”许诺微眯着眼睛,看着身边往来的匆匆行人,心里多了份平和与沉静。
“你怕女儿会被抱错?”顾子夕低头看她。
“也不是。”许诺轻轻摇了摇头:“顾梓诺的事情,我还是有阴影吧。”
“这次不会,景阳会一直盯着。”顾子夕轻声说道。
“知道。”许诺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
“顾东林?”看着一脸阴沉的站在面前的顾东林,夫妻俩儿不禁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放手?”顾东林直直的看着顾子夕,恨恨的说道。
“这其实是我要问你的。”顾子夕不动身色的上前一步,将许诺的身体遮了大半在自己身后,看着顾东林冷冷的说道:“你抢我爸的女人、抢我爸的公司、把我送进牢房,顾东林,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收手?”
“事情是你自己做下的,怪不得我。”顾东林冷冷的说道。
顾子夕晒然而笑,淡淡说道:“所以你别问我要做到什么程度,你该问自己,你手里还有哪些东西是我爸给的。”
“你……”顾东林的脸色突然大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直直的盯着顾子夕半晌,微微颤抖着说道:“你太狠了……”
“自作,自受。”顾子夕轻瞥了他一眼,牵着许诺的手,绕过他身边慢慢往前走去。
“子夕,现在是法治社会!”顾东林站在他的身后,声音嘶哑的喊着。
顾子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便又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去。
*
“子夕,Lily的案子已经分到法官手里,顾东林已经被强制结束保释。”
“恩,他刚才来找我了。”
“没事吧?”
“他进去了,就不会再搞这么多事了。”
“恩。”
“子夕,是不是到此为止?”
“……”
“子夕……”
“方叔,上次他离开顾氏,我就想过到此为止。”
“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和景阳吧。”
“恩……”
*
挂了方律师的电话,顾子夕的眸色一片沉暗。
“顾子夕,你和顾东林说的话,我不太懂。”许诺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
“许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让你难受,所以,我不说,可以吗?”顾子夕停下脚步,转身沉眸看着许诺。
“我会难受?比知道你要坐牢还难受?”许诺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是,会。”顾子夕定定的看着她,同样毫无隐瞒的意思。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只是,你要安安全全的。”许诺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该知道,我所有的坚强,在许言那里都用完了。”
“说什么呢,没你想的这么严重。”顾子夕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最多五年的时间,我会用所有的时间陪在你和孩子们身边。”
“这一次,不许再食言……”许诺红着眼圈说道。
“一定的。”顾子夕点着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的认真。
*
两天后。
一大早,许诺想装做不在意,却仍是紧张得在家里走来走去,完全静不下心来工作。
“许诺,今天爹地送我上课。”顾梓诺背着小书包,拉着顾子夕的手走出来。
“好啊,再见。”许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目光几乎不敢在顾子夕的脸上停留。
“我送梓诺过去后,去公司一下,会晚些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再见。”许诺勉强扯着嘴角,送他们到门口。
*
“方律师,是今天下午吗?上午能知道吗?”顾子夕和顾梓诺一出门,许诺便给方律师打了电话过去。
“有期徒刑3年。”电话那边,方律师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表情。
“3年……”许诺稍稍愣了愣,用手扶着沙发慢慢的坐了下来:“谢谢方律师。”
“许诺,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方律师的话,似乎也有些无力。
“谢谢方律师,比我想象中的结果要好。子夕该也知道了吧?”许诺轻声问道。
“早上给他发过信息了。”方律师轻声说道。
“恩,他送梓诺去上学了,您看有什么要交待他的,可以和他联系一下。有些话,他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说。”许诺低低的说道。
“他怕你担心,他很疼你。”方律师淡淡的声音安抚着她。
“方律师,我不知道他的计划里还有什么,但我知道你和景阳肯定是知道的。”许诺紧握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说道:“方律师,子夕要做的事我也拦不了,我只求您一定帮他,有条命在,什么都好。”
“你放心,没有你想象的严重。我和景阳都不会由着他走到那一步;他自己也不会放下你和梓诺,让自己走到那一步。”方律师严肃的说道:“他有自己的分寸,你相信他就好。”
“相信的。”许诺点了点头。
“恩,我现在去公司,判决下来后,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我先挂了。”方律师说着便挂了电话。
许诺紧握着电话的手慢慢的松开,红着的眼圈,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生顾梓诺,等了五年才见到他;她生女儿,又要等三年,一家人才能相聚。
顾子夕、顾子夕,你答应过我的,这次以后,要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你要是再食言,我一定不放过你;你要是再食言,我一定会离家出走的;
顾子夕,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许言之后,我希望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在你的身边,我也想做一个小女人,你知道吗!
子夕,希望有一天,你会将对我的爱,看得比对顾东林的恨更重要;希望有一天,你会因为爱而留在我们的身边,而不是因为恨,而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
“太太……”Marry拧了热毛巾递给许诺,担心的看着她:“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诺用热毛巾将脸紧紧的捂住,让所有的眼泪,都流在了毛巾里面……
许久以后,许诺松开捂着毛巾的手,看着一脸担心的Marry,有些气息不稳的说道:“我想,我可能有些孕期忧郁症了。”
“没关系、没关系,多出去活动、晒晒太阳就好了。准妈妈都会担心宝宝的健康呢。”Marry从许诺手里接过毛巾,安慰着她说道。
“是啊。”许诺点了点头,扶着沙发慢慢的站起来,看着Marry说道:“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需要我陪着吗?”Marry跟着许诺的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许诺摇了摇头。
Marry看见皮亚也跟了出来,便说道:“要不让皮亚跟着吧,他也该晒太阳了。”
许诺转眸看着皮亚,它正眸光莹亮的看着她——这段时间的相处,它也早已把她看成了家人了!
“好啊。”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皮亚的头,轻声说道:“皮亚,咱们去散步。”
“汪、汪汪、汪……”皮亚帅气的一个摆头,姿态优雅的跟在了许诺的身边。
*
11月的阳光,炙白的颜色里,带着南方城市里独有的暖意,许诺牵着皮亚,无意识的走在花园里、走在马路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是,她需要这样的动作来缓解心里的难受。
“许诺?”一声清脆的低呼声似乎就在附近。而许诺却直若未闻,只是神情怏怏的往前走着。
“这小三上位,就是不一样啊,还假装不认识呢?”女子快步上前两步,将许诺拦了下来。
许诺这才将目光从前方转回来,看着面前的钟意,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是你?”
“怎么,这会儿又不假装不认识了?”明亮的阳光里,钟意笑得一脸的张扬与放肆。
“找我吗?”许诺淡淡的看着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厌恶。
“来看看,逼死正宫、小三上位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钟意看着她,看似阳光的眸子里,闪烁着嫉妒与恨意。
“那你现在看到了?”许诺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那,再见。”
“肚子里的这个,不是给别人代孕的吧?”钟意娇笑着问道:“我是没这个福气了,一次就被你老公发现了,我身体也是不争气,要是那次怀上了,现在顾太太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呢。”
“哦,那真是很遗憾,你记得把身体调好了再找个男人试一下。”许诺的眸光微转,再看着她时,冷意一片。
“果然是靠卖起家的,还以这为荣呢,真是不要脸。”钟意见刺激不到她,反被她耻笑,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了,原本也算清透的脸,一时间变得狰狞起来。
“怎么也好过你这种要卖,我老公还不要的。”许诺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再与她说话,抬脚便往前走去。
“许诺,你给我站住,我要告你老公强奸!”钟意伸手就去扯许诺的胳膊。
许诺微微一闪,没等钟意有进一步的动作,一直警惕在旁的皮亚一下子冲了上去——不仅将钟意扑倒在地,它的狗爪子还威胁的抓在她的喉头上。
“你这个畜生……”钟意吓得大叫。
“汪汪汪、汪汪汪……”皮亚伸出发腥的长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一圈,吓得她大哭起来。
许诺见皮亚有意调戏的样子,不禁失笑:“皮亚,我们走。”
“呜…。”皮亚‘呜呜’两声,目露凶光的看了钟意一眼后,依然帅气的甩了甩头,从她身上跳下来后,优雅的回到了许诺的身边,与她一起,慢慢往前走去。
而被吓得躺在地上哭的钟意,心里虽恨,却也不敢再追上去……
“皮亚,谢谢你。”许诺伸手摸着皮亚的头,温柔的说道。
“呜——”皮亚很享受的样子,闭了闭眼睛,样子可爱极了。
“皮亚,咱们还继续走呢?还是回家呢?”经这一闹,许诺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停下脚步,看着皮亚问道。
“汪——”皮亚温柔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许诺能不能听懂它的意思。
“陪我回家好吗……”许诺拍了拍皮亚的头,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一直往从前与许言一起住的公寓开去。
*
打开公寓的门,里面有着浓浓的花香味道——窗子和窗帘全闭着,花房里的花香便一径全留在了房间里,季风走后这半个月的时间,便积满了整整一屋子的香气——同样,也有一屋子的冷意。
许诺慢慢走进去,将所有的窗帘和窗子全部打开,浓烈的阳光泼泼洒洒的打了进来,让人有种不适应的眩目,就连皮亚都闭上眼睛跑到了窗帘下面躲起来。
推开关着的房间门,她在外租住时,没有带走的衣物,许言都帮她打好包依旧的放在房间,就算季风后来回来一个人住了许久,她的东西也依然没有挪动。
许诺转身去到季风和许言的房间,梳妆台上放着的,是一本打开着的漫画书——想来,是季风住在这里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看过的。
许诺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拿起书静静的翻看着,一页一页,显得那么认真而投入——许诺你这个小猪,你让我担心了知道吗。
蓦的,许诺突然看到书上有许言的字迹——没有日期、没说是什么事,就这么突兀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事又让她担心了。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
许言,你若还在,是不是又要担心了?
许言,现在换我担心别人了,顾子夕这个男人,真不让人省心,居然把自己玩儿进牢里去了。
许言,我和他分开五年,我不想再和他分开三年,我更不想他还要去做什么事,甚至会与我分开更长的时间;
许言,我真的很担心,可是,我不能和他说。
我怕他会担心、我怕他在里面不安心会出事、我怕他会内疚——他,其实很爱很爱我的。
许诺合上漫画书,整个人趴在梳妆台上,闷闷的哭着——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完全的放松着,无需强颜欢笑、无需伪装没事。
在这里,她可以把所有的心事都说给许言听、可以放肆的哭着不怕人担心……
*
下午,GD。N公司,顾子夕办公室。
方律师、景阳、顾朝夕、顾子夕,都在他的办公室。
“虚假破产罪名成立,依据《刑法修正案(六)》的条款,判处有期徒刑3年,处以罚金10万元。”
“如对此判处有疑议,可于两周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逾期不上诉视为无疑议,本院将于两周后下达执行传票。”
方律师将长达八页纸的判决书递给顾子夕,将其中的关键信息截取出来,念给景阳和顾朝夕听。
“我喊你们过来的目的是:是否上诉。”方律师看着顾子夕说道:“上诉不是为了推翻判决,是为了拖延时间。”
“上诉、立案、开庭,需要大约两个多月的时间,再判的话,至少也要三个月以后——那时候,许诺该生了……”方律师沉眸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轻轻的翻动着判决书,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