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舟在碑前跪着诉说着话,殷泽衍在他身后一动不动陪着他,他的视线太过炙热,烫的林倾舟心脏疼,不敢回头。
又过了一会儿,天上开始下雨,雨滴逐渐暴躁打得树叶哗哗响,林倾舟起身看了眼,现在下山就得变成落汤鸡,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沉默又默契地进入凉亭躲雨。
这雨一时半会是下不完了,从林倾舟位置看过去雨幕越来越大,倾斜进凉亭,风也摇,树也摇,竟和那天下午一模一样。
林倾舟有些触景生情,红着眼冷冷盯着雨幕,心里突然蔓延着巨大的悲伤,一时间分不清现实虚幻。
他像是又看到了殷泽衍和那人做那种事,疼的心脏撕裂,恶心的作呕。
原来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介意,还是难过。
那个雨夜早就变成梦魇,捅了他一刀又一刀。
殷泽衍不知道他想什么,眼睛从始至终落在他戒指上,半天才敢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道:“听说你结婚了,他…对你好吗?”
林倾舟迟迟缓不过来,直到听见那人说话才回过神,他抬眼看过去,发现殷泽衍眼眸灰败又痛苦的看着他的戒指,嘴角还倔强的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释怀了,摸了摸手上戒指像是得到了慰藉,都过去了不该再想了,他呼出口气笑道:“很好,他对我很好。”
殷泽衍被他的笑刺痛,他这么幸福,他应该开心的,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声音不自觉发抖:“是吗…恭喜你,是…什么时候…”
“上半年。”林倾舟没有撒谎,他的确是结婚了,在国外逛的时候,途经一小国,在那个国家人可以选择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无论是谁。
林倾舟把之前两枚戒指融为一体,和自己结婚了,他这后半生只为自己而活。
殷泽衍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地笑了笑,嘴角抖了半天咬牙忍着疼说了句:“挺好的。”
他自认为坚持不表现出难过,可惜他的坚持很没用,说完眼泪还是掉下了来,太疼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心被剜了一样。
林倾舟看他落泪也红了眼,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没必要再剑拔弩张的,他好像也还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自己都走出来了,他也希望殷泽衍能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劝道:“殷泽衍,你也该往前走了。”
凉亭里只有沙沙的风声,雨水被风吹进来弄湿了两人衣角。
殷泽衍听完眼里的哀伤又染重一层,笑着摇摇头:“我…我就算了,你幸福就好。”
说完,他像是所有爱而不得的人一样,无比痛苦又执拗的问:“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放下了的?”
外面雨声慢慢变大,雨幕里的孤独寂寥都和那时候一样,熟悉的无力感慢慢蔓延全身,林倾舟突然也在想什么时候呢?
想着想着目光复杂地看向殷泽衍身后的悬崖,心里忽然一痛。
心想,哦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他红着眼笑了笑:“大概是,在看完那个视频,还能从悬崖边退回来的那刻吧。”他永远记得那刻的悲凉与无助。
殷泽衍一愣,顺着林倾舟目光看过去,瞬间落了泪,身体传来阵阵剧痛,那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的小舟因为他差点跳下去。
而他呢?那天晚上他在干嘛?!
他在和别人上床…如果林倾舟那天跳下去,他会怎么办?!他不敢想。
殷泽衍表情痛苦,泪水溢出笑道:“我对不起你,还好…还好你没有跳下去,为了我太不值得。”
他咬牙下颌线绷紧,忍住泪意说道:“一直想找机会想和你好好说说话,今天有机会我…小舟,我们这十二年,是我错的离谱,我没能照顾好你,没能给你一个婚礼,答应你的我都没做好,好像从你跟我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吃苦,我的不成熟自私,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和伤害,我本来想…想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的,可到最后还是没能让你过一天好日子,是我对不起你。”
林倾舟心口酸疼不已,眼里泛起水雾:“我也是男人,不需要你保护。”
“是,我知道,是我太过专横。”殷泽衍眼睛通红看着他,声线温柔带有哭腔:“这些年跟着我,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的错,我都认,公司股份我希望你拿着,这本来就是你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实现梦想,如果以后你哪里需要我,你可以随时找我,我都在。”
林倾舟难受得落了泪,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惜这个人明白的太晚了,他摇摇头:“说不上委屈,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怎么着都得有一个退让的,是我自愿,我没有什么怨言要说,钱我也不要。”
“那本来就…”
“不是。”林倾舟打断他,泪水突然难过的流个不止,自嘲的笑道:“我投资那些钱,林氏这些年你都给我赚回来了,这些年我在藤信也没什么正经项目给你赚钱,如果再拿那些股份…就真的像是外面说的那样,爬.床卖.身得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话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口,只觉得说完心脏抽疼不已,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殷泽衍脸色煞白,整个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哭的喘不过气:“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