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心道:“我也不知,但总归答应了他,不能贸然爽约。”
话音刚落,酒馆一侧窗被推了开来,里面正是一身胡衣,轻装简行,英气逼人的赵敏行。他轻摇折扇道:“怎么,张教主觉得我仠诈狡猾,小肚鸡肠,一定不会来是不是?”
小朝背后说人被听见,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二人走进酒馆,赵敏行拔出倚天剑道:“小朝你过来,我替你除了这镣铐。”小朝喜道:“多谢郡王!”赵敏行道:“不用谢我,海上危机四伏,你戴着这个,逃命都不方便,只会拖累我们。”小朝讪讪一笑,还是谢了他几次。
叁人忽听到峨眉派的哨声,都很奇怪,莫非峨眉遇险,遂朝发声之处奔去。
丁非狠狠抓住周止的手,质问道:“周师弟,你自己说说,咱们峨眉这么多兄弟,怎么师父偏偏选了你当掌门?”
周止一身缟素,额上绑着条白色带子,身子柔若无骨地被他粗暴拉扯了几下,脸上两道泪痕,甩开被他捏肿的手腕,楚楚可怜道:“丁师兄,我也不知,是师父把掌门给我的,各位师兄都是亲耳听到的。”
张无心等人躲在山坡后,赵敏行戏谑道:“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峨眉弟子这番打扮,倒是十分俊俏,尤其是那位新任的周掌门。张教主,你觉得呢?”
张无心不答。⒬цγцsんцωц.χγz(quyushuwu.xyz)
只听丁非道:“就凭你的功夫,连几个普通的弟子都打不过,论资格,你怎么比得过我们?”
周止叹道:“丁师兄,我也不想当掌门,但我答应了师父,就不能反悔。”
丁非道:“如果是其她人也罢了,偏偏是你这个不禁事的。我告诉你,你当掌门,我丁非第一个不服!谁知道你当时哄骗了师父什么,让他被你一时迷惑住。如果不是你在师父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师父怎么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众峨眉弟子听了,也觉得十分有理。倘若峨眉再次遇袭,以周止的功夫,如何能抗敌?
周止急道:“丁师兄,你是要违抗师父之命吗?”
“啪!”丁非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怒目道:“周止!师父刚死,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师兄了么?快把掌门铁指环给我!”
周止一时惊呆了,愣愣道:“丁师兄,我没有,我,我,这是师父给我的,我不能给你。”
其她几位年长的峨眉弟子摇摇头,周止年纪最小,又这副懦弱样子,如何能将峨眉发扬光大?掌门之位还是交到丁师兄手上比较好。
丁非道:“你自己看看,本门弟子里面,有几个服你的?”
周止四下看过,只见师兄们皆是一副怀疑之色,不免面红耳赤,十分羞赧。
静文看不过去了,说道:“师父既然把掌门之位传给周师弟,那咱们就一心一意辅佐他。眼下峨眉情况不妙,咱们不能学明教起内讧。”
丁非古怪一笑,说道:“什么明教,分明是魔教!哼哼,周师弟,我说你今日怎么忽然敢跟我对着干,原来是有人替你撑腰啊。”
周止咬唇道:“师兄,你,你这是何意?”
丁非道:“你自己说说,魔教那姓张的是你什么人?你说!”
周止道:“张教主自然是咱们的恩人。”
丁非道:“我明白了,原来魔教的教主是咱们那的恩人,那周师弟是想以身相许么?周止!我看你是被那姓张的迷了心窍!她算什么恩人?咱们师父在世时,对魔教是什么态度?如果他还在,会说什么魔教是恩人这样的话么?”
周止哑口无言,灭绝当然不会这样说,他恨魔教入骨,宁死也不愿欠张无心恩情。
丁非道:“咱们的好师弟,今天早上,到了一处客栈,问那掌柜:'请问一位姓张的客官在不在?'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你还说,她穿着灰色衣裳,披着件银灰狐狸大氅,身量高挑,气势大方,十分年轻。身边可能有位美貌的绿衣仆从,或者脸上有疤的武士。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要不是我偷偷跟着你,只怕各位同门师兄弟,全被你蒙在鼓里!”
周止听了这话,一点也不心虚,坦然道:“丁师兄,你误会了,我是有师父的任务要完成。”
丁非道:“你还在狡辩!咱们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不去峨眉,非要再回了大都。你是不是和那魔头暗中勾结,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师父有什么天大的任务,不交给我,反而交给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众人听了,不免怀疑,难道周师弟真和魔教勾结?
周止道:“丁师兄,你何必咄咄逼人?师父让我做掌门,自然要交代我一些任务,怎么可能告诉你?”
丁非听了,更是度火中烧:“我看你早就想傢给那淫贼,所以要把咱们峨眉当傢装送过去是不是?”丁非铁了心要夺他的铁指环,话越说越难听。
赵敏行见张无心一声不吭,奇怪道:“张教主,你的周弟被人欺负,你怎么也不去帮忙?”张无心道:“峨眉弟子本就怀疑我们俩有什么,我现在一出来,不是坐实了?那他日后在峨眉只会更难了。”心道:“周弟来找我么?不知所为何事?”赵敏行道:“啧啧,张教主真是为他想得深远呐。要不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帮你救他怎么样?”
张无心道:“你别开玩笑了。”赵敏行道:“快点,不然你那楚楚可怜的周师弟就要倒霉啰。”
丁非道:“光明顶上,为什么她打败六派,独独放过你,还甘愿受你一剑?难道魔教教主竟然连你都打不过么?分明是你们早就做了对野鸳鸯,她舍不得伤你。聚义塔上,为什么人人都是自己运功缓冲,她单单抱了你,生怕你内力未复、摔成肉泥?还有你,师父叫你杀了她,你为什么手下留情?为什么只要她一出现,就眼珠子不错地盯着她看?含情脉脉的,瞧着真叫人恶心死了。'”
周止脸皮薄,被他当众一逼,恨不得立刻撞死,哭着辩解道:“我何曾眼珠子不错地盯着她了?就算我看了她,也是她站在台上比武罢了,难道其他师兄就没看过,难道丁师兄你就没看过?如果没有,怎么知道我刺了她一剑?”
丁非道:“嘿嘿,你这小嘴怎么突然伶俐起来的,说到你的情姐姐就着急了是不是?”他上前再次抓住周止,逼迫道:“铁指环快交给我!咱们师兄弟们重新选一个掌门,公平公正!”
张无心想道:“我得忍住,姓丁的要抢便抢罢,等一会儿我再抢回来。”
赵敏行道:“喂,你生气啦?好罢好罢,我这就去救他。” 他还没起来,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哼哼,灭绝这老贼自以为高风亮节,怎么偏偏有如此无耻的男徒弟?”
另外一个年轻悦耳的声音说道:“姥姥,上梁不正下梁歪,姓灭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有什么好男徒?”
这苍老的人穿着墨绿黑底大袍,一头卷发盘起来,发上一根金簪,正是金花姥姥。她身边站着一位紫衣少男,面纱飘飘,金铃脆脆,身材曼妙,步步生莲,画中仙似的,却是失踪已久的殷藜。
那日灭绝将他擒走,他又被青翼蝠王抓了去,后来却不知所踪,原来是被金花姥姥救了。
“啊呀!”张无心差点惊呼出声,她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遇见她表弟。心里万般思念涌上心头,待细细打量他身上并无不妥和受伤之处,才放下心来。
丁非道:“什么姓灭的,我师父贵姓方!金花姥姥,干什么偷偷摸摸听人讲话?一把年纪了羞不羞。”
金花姥姥道:“不错,我是老了,这江湖该给年轻人闯,没记错的话,丁男侠的年纪是峨眉弟子最大的吧,怎么跟师弟抢掌门之位呢。”
丁非一向最讨厌别人提他年纪,常常疾度周止年轻貌美,此刻被她当众取笑,不由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我们峨眉派的事情轮得到你管吗?你还是先给自己找副棺材吧。”
殷藜嫣然一笑,说道:“姥姥,这个姓丁的嘴巴不干不净,你去教训教训他吧。”
丁非听了,慌道:“你们想干嘛?我们这么多人哎呦!”他感觉一个鬼影闪到面前,两只铁掌在自己脸上狠狠甩了六记又狠又响的耳光,不是金花姥姥还有谁?
“老贼头,我和你拼了!”又四下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这话一出,峨眉弟子全拔出长剑,围攻金花姥姥。她们这点能耐,如何对付得了金花姥姥?只见她形如鬼魅,掌风阵阵,手法奇特,最爱使一套声东击西,闹得峨眉弟子人仰人翻,花容失色。
金花姥姥将他们点了穴,凶恶问道:“新任掌门是谁?”
丁非只道这老贼要找峨眉掌门算账,连忙说:“我左手边这个就是!”
周止睫毛抖了抖,镇定说道:“峨眉第四代掌门周止,问姥姥安好。”
金花姥姥走到她面前,高高举起手掌。张无心正要上前,却见金花姥姥面向周止,手却给旁边的丁非一记耳光。
丁非气得张嘴就要骂,又被她点了哑穴,金花姥姥还要再给他几个耳光,周止道:“姥姥请住手!饶了我师兄罢。周止不才,忝居峨眉掌门之位。只要,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峨眉弟子叫人羞辱。”
金花姥姥听了,点头道:“不错,你倒是有掌门的样子。我问你,倚天剑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周止警惕道:“姥姥问倚天剑干什么?”
金花姥姥道:“没什么,我有屠龙刀,想看看哪个更锋利。”
周止惊道:“屠龙刀不是在谢前辈那里吗?”
金花姥姥道:“现在不在,马上就在了。”
张无心和赵敏行对视一眼,皆想:“这是什么意思?”
周止道:“请恕周止难以从命。”他不愿意直接说倚天剑被人抢走了,伤了峨眉派的名声。
金花姥姥没有生气,继续问道:“那我把你的师兄师弟全给杀了呢?”
周止惊道:“姥姥不要!”
金花姥姥看了他几眼,拿出一颗药丸道:“好,吃了这颗毒药我就放了他们。”
殷藜道:“姥姥开恩,这位周掌门当日对我和表姐多番照顾,姥姥就饶了他罢。”
金花姥姥道:“你着急什么,我让他自己做决定而已。怎么,他是你表姐的小情人,你怕她伤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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