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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梅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不看旁边的可怕景象,埋头往前跑。她脚上一沉,被绊倒在地上,往山下滚,低头看,是个工人被藤蔓拖住了,于是伸手胡乱抓,抓住了她的脚腕,连带着她一起往山下滚。
    “救救我!救救我!”那人瞪大眼睛,大声吼。
    魏梅拽住旁边的树让自己不被拖着往下,不停蹬脚,哭着喊:“你放开我!别拖我一起死啊!”
    贾周见状,连忙放下母亲,跑到老婆旁边,想把她救下来,红着眼睛喊:“你放开她!”
    “救救我!救救我!”工人显然被吓傻,像抓住水中唯一一块浮木一样,抓住魏梅的脚腕,大声喊“救命”。
    看着再这样下去,老婆会被一起拖走,贾周狠了狠心,捡起旁边散落的斧头,就要往工人手背上砸。人间变成地狱,放眼看去,像这样的挣扎与痛苦浮现在每一处。
    贾周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看着工人因害怕扭曲的面容,眼前出现了张进年轻的脸:
    “贾哥,到时候我去你家吃饭呗!让我尝尝嫂子的手艺!”
    “等做完这个活,我就回去看看我娘,她老是念叨着说想我,嗨,他们年纪也大了,说不定以后就留在家乡了。”
    “好想回家啊。”
    ……
    贾周一咬牙,又往下跑了几步,一斧头砍在藤蔓上,他绷紧身体,手臂肌肉线条有力,又重重一斧头挥下去,藤蔓被砍断一小半,鲜血冒了出来。像有意识一样,它的顶部触角抖索两下,松开了工人,飞快缩进树林里,只留下一地的血液。
    被救下的工人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谢谢、谢谢……”
    贾周瞪了他一眼,牵起自己的老婆和母亲,继续往山上逃命。他发现这些藤蔓也是可以被攻击后,开始挥舞着斧头,砍断想要拖走他们的藤蔓。
    跑到半山腰的小卖部里,贾周先让母亲和老婆挤进去,然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朝里面:“妈,这里面是不是有白酒和打火机?快给我!”
    贾婆婆赶紧给他找出白酒与打火机,贾周把酒泼到追着他伸过来的触手上,然后一点火,深红火焰腾起,触手飞快又缩回去了。
    他发现这些东西很怕火焰后,用小卖部里的材料做了几个火把,自己站在檐下没有雨的地方,挥舞着火把,驱散掉攻击的怪物。
    贾婆婆从木板缝隙紧张地看着外面,神神叨叨地说:“没用的、没用的,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逃难的工人们见状,也慢慢朝他这边靠拢。
    贾周把火把分给他们,喊:“守住这里!”
    他不吝于把求生工具交给别人,毕竟只有大家一起击退怪物,守住小卖部,他身后的母亲和妻子才能安全。
    火把在昏暗的天色里挥舞,联成一条条红色的线,木屋里的老人缩着身体,没有希望地呢喃着,木屋外的人用力挥舞火把,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坚持着。
    而在山顶,工头惊愕地看着头顶上的眼睛,当眼睛出现的瞬间,巨大的绝望压上心头,让他几乎想用手上的斧头把自己给劈了。
    但工头意志力强大,很快清醒,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只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快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掐死了。他很头大,这古怪的东西一个没有解决,第二个又出来了。
    “你到底弄出来什么?”他对陆涟喊。
    陆涟脸色很苍白,“下去,远离这里。”
    工头:“我才不下去,我可不做逃兵!”
    陆涟没有再说话。
    那次任务中,和邪神见面以后,他作为最后的幸存者,得到邪神的嘉奖,身上被邪神烙下一个印记,而现在,他尝试再次召唤出在异界看到的邪异神灵。
    和鬼魂的鬼域很像,神明拥有各自的天地和空间,就像在那个世界,他遇到的邪神更邪异强大,但进入这个空间以后,力量被大幅度压制,只是一个路过的客人。
    但是效果很明显,深黑色眼睛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藤蔓与触角都停止攻击少女,两个脑袋一齐看向天空,愤怒地嘶吼,两条交缠的树枝伸向天空,像两只手一般,把那只眼睛撕成两半。
    陆涟吐出一口血,半跪下来,手撑着地面。
    他抬起脸,看了眼少女,山神的压制还在,方棠棠依旧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陆涟抹掉嘴角的血,咬紧牙再次站起来,天空中乌云再次聚拢,变成一个眼睛的形状。
    工头仰着脑袋看神仙打架,眼睛的颜色没有之前那么黑了,看上去淡了很多,像是受到重创马上就要消散。他想到什么,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青年,青年脸色惨白如雪,浑身都渗出血,地上形成一小摊的血泊。
    就算工头不清楚邪神、任务者这些事,也看出不对劲,大声喊:“你要干什么?你会死的!快把这东西收回去!”
    陆涟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说不了话。
    他早就想过,如果最终要对抗直播间或者其他神明级别的存在,应该要怎么办。以他们的能力,就算拼尽全力,在这些神明的眼里也像蝼蚁一样弱小……
    除非,想办法召唤出另外一个神明同级的存在。
    就像棠棠曾经提出过的,用厉鬼来对抗厉鬼。
    他做到了,虽然代价巨大。
    工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浑身都是血,脸上俊秀的五官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碎肉连带血液流下来。他瞪大双眼,意识到青年在融化……像一根蜡烛一样,整个人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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