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没死,但牢饭管够,能吃一辈子。
而林鸽从不掺和他父亲的生意,原本就行事低调,在这起事件中也只是扮演一个边缘角色。
有部分想采访他的记者在他家门口蹲守好几天都没堵到人,之后渐渐也就没人再关注他了。
而祝鸪这个从不关心时事热点的,更是连当年那件事都没半点印象,毕竟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每天都不断有更劲爆的消息推翻前一波浪潮,这种商业新闻关注的人原本就不多,没几天就石沉大海了。
只有当事人会一直记得……也许还会长年累月被噩梦纠缠,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还有部分花边新闻,可信度无法估计,说是林鸽不愿意接管他父亲的生意,一直游手好闲,原本和他家联姻的那个企业老板曾经问过他,他自称在写文章,但写的内容不便透露。”
“之后有人怀疑,流出的那部分曝光丑闻的手稿就是他写的。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产业的继承人就是他,即便他不接手生意,只要不随意挥霍,那笔资产也够他安度余生了。他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还有吗?”装过冰块的杯子外壁一片冰凉,祝鸪手心温度骤降,寒意传遍全身。
瑞恩摇头,表示自己这里没有更多资料了。
祝鸪上楼,推开林鸽的房门。
他才离开没一会儿,噩梦又找上林鸽,他浑身冷汗,猝然睁眼从床上坐起,在门外透进的灯光中摸索着从枕头下翻出纸和笔。
半晌,林鸽停下笔,才发现祝鸪一直静静杵在门口看着他。
“写完了?”
林鸽放下纸笔,沉默良久,应了声:“嗯。”
祝鸪走进来,半坐在榻榻米边,低声问:“我可以看吗?”
“我……”林鸽握住祝鸪的手,发现这次他的手居然比自己还要冰,怔了片刻。
“我不喜欢自己记的那些东西,所以不想让你看。”
噩梦、阴影、沉重的回忆,他每一次记录下那些致郁的文字,都在撕开自己的伤疤,他有时怀疑自己与噩梦缠斗过久,也成了噩梦。
平淡生活的喜悲他感受不到,糖果是苦是甜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那就不看吧。”祝鸪帮他把纸笔塞回枕头底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鸽心里长久未动的弦忽然一紧,伸手抱住他,声音很轻:“你别生气。”
祝鸪没说话,轻轻咬他耳朵。
祝鸪曾经嘴炮说要办了他,但从没主动做过任何亲密举动。
林鸽一怔,捉住了那只解他衣扣的笨手,把祝鸪双手制住,不让他乱动。
“没领证,是吧?”祝鸪抢在他之前开了口“林鸽,你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给不了任何人将来吗?”
以前他知道拥有的一切迟早会被他自己一手推翻,所以不敢许诺,也拒绝任何亲密举动。
现在他孑然一身,只剩下之前攒下的积蓄,就更不敢了。
没房睡山洞那句话,其实他是对自己说的。
祝鸪有和睦的家庭,还有花町小屋,林鸽不希望自己反而成为他生活中唯一一道阴影。
在家暴丑闻东窗事发之后,他就封笔了。之前的作品他都收藏着,只是从来没翻开看过,虽然外界对他的书评价很高,但他早就厌倦了记录苦痛的笔,也厌恶写出噩梦的自己。
沉沦了这么久,忽然遇上这么一个人,林鸽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向你道歉。”祝鸪低垂着羽睫,声音压得很轻“之前我说的太轻松了,我没想过有很多人连平凡地长大都做不到,但我说……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也是真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就足够了,你不用那么辛苦。”
“你的事我听说了。”
林鸽放开了祝鸪的手:“听说了……什么?”
“你的……”祝鸪不想揭他伤疤,话到嘴边换了一句“你的婚约。”
“你居然背着我和别人订过婚。”
林鸽听到这,就大概清楚祝鸪都知道些什么了,也看出来他是在假装吃醋想盖过这件事。
“鸪鸪。”林鸽这么一叫,祝鸪额头条件反射地冒起一根青筋,他从小最怕听他妈这样喊自己这个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的小名。
看他炸毛,林鸽声音里忍不住带了点笑意:“有没有人劝过你,找对象要找家庭和睦,父母恩爱的。原生家庭和童年阴影是人一生难以摆脱的桎梏,不缺爱的孩子才懂得怎么爱别人。”
“看出来了。”祝鸪说“你就一点都不懂,只知道撩完就跑。”
林鸽一怔。
“那又怎样?我懂不就好了?”祝鸪一摊手“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原生家庭不和睦的多了去了,谁还谈恋爱?”
“就算……就算那阴影真的一直跟着你,也不是你的错。”祝鸪抱住他“别责怪自己。”
林鸽沉默良久,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老板,你那个任务清单呢?”
“在这。”祝鸪从兜里摸出任务清单“怎么了?”
“还剩多少?”
林鸽气息有些沉重,祝鸪大概猜到他在忍耐什么,伸手拨他扣子:“非要等到领证吗?”
“嗯……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