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定竭尽全力。”白发御医佝偻的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
“好”孔凌群稍稍熄了怒意,混乱的心情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凝重的叮嘱,“不管使用何种手段,朕只需要正确的解药,但有所需,只管问元青索要。”
“遵命。”白发御医鞠躬,皱纹层叠的脸上夹杂丝丝苦涩。
“青儿,着所有人全力配合陈御医,谁敢懈怠,杀无赦!”孔凌群目光凌厉,帝王的威严展露无遗。
“是!”元青也是心惊,连忙回答。
“陛下,微臣需要公子的一些血液……”陈御医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陛下脸色阴沉,硬着头皮说道,“所需不多,不会给公子造成伤害。微臣需要这些血液回去研究,否则,解药是无法炼制的。”
屏风后,软榻上一抹白影,眉如弯钩,眼如夜空,肤白如雪,唇红似朱漆,世间最耀眼的红在这润泽红唇前都失了颜色,就像最娇嫩的花瓣,引诱别人的品尝。耳中听着陈御医的话,死水般的眼眸泛起点点波光,若能不死,他自然愿意亲眼目睹秦暮森遭到报应。
“过来放血吧。”陈御医的话音刚落,谷梦羽就坐立了起来,虽然一脸的淡然,可眉梢眼角的疲惫却无法被掩去。
孔凌群皱眉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心疼的说道:“梦羽,你太累了,歇息一晚,明儿再说吧。”
摇摇头,谷梦羽挽起衣袖,露出如上佳玉石般的胳膊,抬眼看向陈御医:“需要怎么做?现在开始吧。”
陈御医看向陛下,孔凌群轻轻叹息,虽然担忧谷梦羽疲惫的身体会受不了,但见到他眼里的倔强只能点头。
得到同意,陈御医立刻吩咐起来:“去拿一个碗来,盛点清水,再放点盐巴。”
盛放盐水的碗呈了上来,陈御医自药箱里取出一把薄刃,锋利的刀口闪动森然寒芒,对准了谷梦羽莲藕般的手腕。这一幕,看得孔凌群眉头紧皱,目光也锐利起来。
顶着陛下要杀人的目光,陈御医虽然心中惴惴然,但下手可不慢,也极为稳定,手里的小刀轻轻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液滴答落入碗里,幽香也更加的浓郁。
孔凌群的手掌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强制忍住一巴掌拍死老御医的冲动,那一滴滴鲜血彷似落在他的心上,每一滴落下,就是一次针扎的疼痛。
“还没够?”孔凌群的脸色阴沉的能滴水,目光不善的看着陈御医。
“还要一点点,一点点。”擦擦头上冷汗,陈御医苦笑,陛下给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这才刚开始,血滴都还没上十呢。
随着血液的涌出,香味弥漫屋内,沁人心脾。谷梦羽阖上眼,鼻端的幽香让他满腹辛酸。只为一个荒谬的理由,就被市井悍妇置于死地,此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说出来只怕都难以让人相信,可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世事无常,怎能不叫人辛酸啊。
昔日优雅的帝王,而今一身凛然气息,威严如潮,让所有下人都不敢抬眼,忐忑不安。七年前见过谷梦羽的人更是不解,为何楚明国的皇后会出现在皖嵫国皇宫里?虽然满脑子疑问,可没人敢宣之于口,此后,就连私下谈论也都不敢。
“咦……”陈御医使劲嗅了嗅,而后俯身盯着鲜红的碗里,疑惑的自语,“怎的有离尘花的味道?”
离尘花?
孔凌群眸色一亮,随即皱眉问道:“梦羽,当初给你的踏梦寻踪,你是否没有喝完?”
谷梦羽不清楚孔凌群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说到酒上面去,虽然不解,还是回答:“喝完了啊。”
“踏梦寻踪?”陈御医看了看碗里的血水,又看了看谷梦羽,摇摇头,道,“只怕是数量不足,否则,如彩虹昙这样的慢性毒药不可能让公子中毒。”
陈御医见眼前这位美得让人炫目的公子眼中疑惑依旧,接着说道:“勐烈剧毒,踏梦寻踪自然是拦不住,可慢性毒药的毒素清浅了许多,经过踏梦寻踪洗涤过的血液能自然将毒素排除体外。若是公子当初服用足量的踏梦寻踪,而今哪会中毒。”
听得陈御医这般一解释,谷梦羽哪能不明白孔凌群的良苦用心,感动之余也很无奈。当初孔凌云说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只酿成了小小三壶酒,看来,这三壶就是足额的分量,可惜,被自己分给了秦灵宝一壶,合该命中有此一劫啊……
谷梦羽轻轻一叹,黑眸泛起一抹歉意:“我并不知道踏梦寻踪如此珍贵,有这般功能,分给了秦灵宝。”
孔凌群苦笑:“也是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
其实,当初让他如何开口?他若是照实说了,谷梦羽只怕不会接受如此珍贵的礼物。孔凌群一直卑微的爱着,不敢把自己的爱意泄露分毫,更不敢有所奢望能得回报。所以,越是珍贵的,他越是会装作不在意的送到这人的面前。只是不想被拒绝,惟愿他安康。
“那而今再服用踏梦寻踪可还有用?”孔凌群心中一动,解药有些飘渺不可及,可离尘花虽然摘取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陈御医在谷梦羽伤口涂上了膏药,止住了血,恭敬地回答:“陛下,此法不能用了。踏梦寻踪需要酿制半年方能生出药效,公子体内纵然有离尘花药效可也拖不过半年。而且,踏梦寻踪的药效只有在初次服用后方能生效,此后服食,再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