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俯视中年人,谷梦羽提脚就踩在他的胸膛上,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怜悯。内劲爆发,“咔嚓”声中,中年人步入了与他的侄儿一样的下场。
蹲下,检查中年人确实已经死亡,谷梦羽再度往外飞奔,心中的担忧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柏康的伤势让他心酸无比。
路上,横陈两具尸体,白衣青年死状尚好,但丰源的死状极其惨烈。所以此地血腥味非常刺鼻。柏康依然跪在地上,一手支地,一手捂在伤口上,只是伤口太大,柏康的一只手都难以捂完全,血水自他的指缝溢出,如不会停歇的泉水。旁边有一个倾倒的小药瓶,看情形,柏康已经上了药,而且外露的肠子也被他塞了回去。
“药不够?”俯身撕下白衣青年的袍角,谷梦羽走到柏康身边,蹲下身,看着柏康宛如嘴唇大张的伤口,还有里面清晰可见的肠子,他的手抖了抖,抿抿唇,抖开撕成长条的白布为他缠上伤口。
“嗯。”柏康抬起满是汗水的脸颊,眼中的血红稍微褪去了些,露出些许的痛苦之意,“主子,劳烦您把尸体搬入林间掩盖,属下……”
“别说话,我去做。”看着白布被鲜血浸透,谷梦羽只觉得鼻头发酸,若非重情重义,凭着柏康的身手,他何至于要跟着自己受逃亡之苦,而今还弄得生命堪忧。
心中悲愤,谷梦羽无语哽咽。苍天可曾长眼?若长眼,就睁开眼看看吧,这世间,好人多磨难,坏人多逍遥。天道怎可如此不公啊!
把柏康扶在路旁依石而坐,谷梦羽把尸体搬入林间掩盖好,又用尘土掩盖上路面的斑斑血迹,做这一切的时候谷梦羽很忧愁。而今他们缺医少药,柏康的伤势又绝对拖不得,这要如何是好?
“去泉山镇找个郎中。”扶起柏康,谷梦羽低声说道,低低的嗓音压抑着一种悲怆。“不可!”柏康连忙阻止,艰难地说道,“泉山镇肯定也在搜索范围内,潜入泉山镇找些吃得尚可,但若找郎中势必会惊动他们,主子万万不可冒此险。”
“不冒险,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死去,这两个字谷梦羽不愿说出口,会引得他新伤旧伤一起痛。
“属下贱命一条,不值得主子如此冒险。”柏康停下脚步,决绝地看着谷梦羽,“陛下的大仇等着您去报,主子该保重自己。若主子非要如此,属下宁可去死也不愿拖累!”
因为激动,伤口的血液涌出的更快,腰间缠绕的白布被染红了一大团。但柏康宛如没有知觉般紧盯谷梦羽,死他不怕,就怕主子落入秦暮森手里,到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愧对秦玉麟的信任与抬爱……
谷梦羽垂下眼,扶着柏康继续走。轻轻说道:“你死了,小文怎么办?”
一句话,让柏康沉默了,他是放不下小文,这些日子里,他发疯一样想着小文,不知他现今如何?过得可好?是否受到牵连?每次想起,都让他揪心的痛。
默默走了一段路,柏康淡淡的说道:“若小文在此,他也不会同意您如此做。他把您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
唿吸一窒,谷梦羽心中的悲更浓,难道真的也要让柏康步入元华后尘吗?难道任由上天把值得信赖的人一个个的从他的身边夺走?他,不甘啊!
“到了泉山镇再说吧。”谷梦羽不再坚持,唯恐引起柏康更激烈的情绪,让血液流出更多。
“泉山镇……”突兀的,谷梦羽停住了脚步,久远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悲伤的眼中突然现出一缕喜色,他扭头看向疑惑的柏康,快速的说道,“是泉山镇!德远的老家!我说怎么感觉熟悉。这下有救了!”
“德远?”柏康略一思索就忆起了那个被太皇太后驱赶出宫的护卫,但他并不显轻松,凝重的说道,“主子,德远出宫已经七年,无法保证他对您依然忠诚。在现今局势下,也难保他不会投靠秦暮森。”
“若是德远真的就住在泉山镇,那我们就绝对不能往那儿走。或许,秦暮森已经在泉山镇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您去投。”不得不说,柏康确实谨慎的近乎可怕,凡事都先考虑到最坏处,而后再想对策,以确保万无一失。
“德远当初离宫并无多少人知晓他的下落,而且,秦暮森应该不会探查一个早已离宫的护卫下落吧?”一番话把谷梦羽心里燃起的火给浇灭,此刻他也不确定德远是否能帮助自己了。但看了看重伤的柏康,谷梦羽觉得还是应该走上一趟。
柏康对附近还算有些熟悉,他也明白方圆数十里也就这一个村镇,若不去,两日不曾进食的主子只怕是会被拖垮。
进入北方,山林稀疏,就连野果也少见。而他们又处于逃亡中,更不敢生火,怕引来追兵,飞禽走兽是有,但总不能吃生肉吧?这两日里,忙着躲避追兵,是实实在在什么也没有吃过了。
“先去附近的山上观察观察。”着实心疼主子,柏康也不再强烈反对,可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如此说道。
泉山镇,虽然名为镇,实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村里人不多,仅仅三十几户人家,不过修建的还不错,青石板铺路,规整的很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