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好的帐篷,一旁停放的车辆,地上摆放的东西,以及火堆都以约法沙为中心被推出十几米开外,火星如烟火般扬起。
临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爬起来,脑袋陡然清醒,他再看向原来的位置,约法沙已经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约法沙!你还好吗?约法沙!”他快步跑向约法沙,连喊许多声不见回应,“萨迦利亚!”
临殊转移目标,先找到被约法沙掀翻的车,手忙脚乱地打开后车厢,在一堆东倒西歪的箱子里找出反叛军提供的应急药剂,再回到约法沙身边。
约法沙紧咬失去血色的下唇,一头金发因无意识的翻滚乱得快要打结,本就有些短的衣服没能完整遮住他的腰腹和手臂,以至于被地面沙石蹭破皮肤划出血痕。
临殊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乱动,将针剂刺进他的脖颈。
药液自动推入,约法沙扯住头发的手渐渐松懈,双眼缓缓合上,脑袋偏向了一侧。
临殊听了一下约法沙的心跳,又摸了摸他胸膛的呼吸起伏,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他关顾约法沙的身体,却忘了注意他的心理状态。
临殊本以为约法沙身为皇帝应该足够冷静,处变不惊,但他没想到这位皇帝继任以来从来没经历过任何大的变故,没机会锻炼心理状态,偶尔去看个心理医生都是因为一个人待太久有点儿自闭、跟他一起长大的猫咪死了他抑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火堆熄灭以后,夜晚的凉意升上来,临殊抚了抚胳膊,想起来帐篷也被掀了。
他重新升了一下火,将约法沙身上的擦伤处理好,之后才去收拾周围一片狼藉。
重新搭好帐篷,临殊将约法沙抱进帐篷里躺下,他垫了两层被子,给约法沙掖被角的时候,他看到了皇帝脖子上清晰的掐痕,这时候已经开始青紫了。
他记得自己下手不算重,有留手,是让人难受却不至于窒息的力道。
临殊摸了摸约法沙脖子上的掐痕,没摸出什么问题,倒是感觉到他身体很冷,应该是在外面受了凉。
他犹豫了一下,掀开自己盖的被子叠到约法沙身上,然后钻到四层被子的夹心中间,和皇帝陛下贴贴。
但愿明天早上我不会热昏头。临殊关上了灯。
第6章 劫道
“1103,你要好好活着,连我们的份一起。”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说。
他记得她漂亮的白裙子,分别那天女孩扎了漂亮的蝴蝶结,她很活泼,走起路来金色的马尾会左右摆动。
如果她能长大,或许就会和他长得不一样。
她的脸可能会圆润,个子应该没有他这么高,身体会勾勒出曲线,她会是一个成熟美丽的女士。
但她没有机会。
帝国最后的选择是萨迦利亚?约法沙。
他是天生的掠夺者。
——
麦特在这个镇上唯一一家药店工作,虽然是唯一的,其实收益也不算太高,因为药品价格太贵了,附近的人有个三病两痛能抗过去就尽量扛过去,很少会特地买药。
政府对各类药物严格管控,税率一年比一年高,鬼知道明年穷人还吃不吃得起药。
麦特坐在柜台玩落后好几年的盗版游戏,他有情调的老婆在门前挂了一串风铃,有人推门进来就叮叮咚咚地响,现在他就听到了风铃的响声。
进门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东方人,黑发黑眼,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和亚麻衬衣,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单肩包,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个比他略高的年轻人,戴着顶棒球帽,金色长发束成马尾从棒球帽后方垂下来,衣服看上去是新买的,将他连脖子带手腕遮得严严实实。
那个金发的年轻人走到台前,用纯正的帝国贵族口音说出自己需要的药品,他说话带着鼻音,嗓子有点儿哑,是感冒的症状,他要的也是应对感冒的药。
麦特起初在看他的脸,直到年轻人敲了敲麦特身前的玻璃柜,麦特才回过神,起身去领他们找药。
说实在的,这里的人很少会买感冒药,这是最不起眼的病之一,死不了人,自己熬几天就好,除了城里那些金贵的「上等人」,谁会这么娇气?
麦特拿出的药都被黑发那个接了过去,他每一盒都要看保质期,还要看质检标志,麦特感觉如果不是他看不懂可能连药品成分也要看一下。
这期间那个金发的年轻人在盯着麦特,麦特注意到了这道目光,他不着痕迹地看过去,却见那个年轻人好像有点儿热,顺手解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这个动作让他的手腕露出来一截,几个针眼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而散开的衣领下,是比针眼更可怕的掐痕。
“还要别的吗?”黑发的东方人问自己的同伴。
得到否定的回复后,东方人跟麦特到前台结账,付钱时的脸色颇为难看,点数三遍钞票才把钱给老板。
东方人先一步出门,见他的同伴站在原地不动,便扯着他的手腕将人牵出去。
麦特料定这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年轻人是一个城市里来的上等人,说不定真是个贵族。
一个普通的平民带着一个身上有虐待痕迹的贵族……麦特想到了人口拐卖,这在黑市还比较流行,城市里那些自诩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等人是他们主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