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彪见华玲蓉神情有了一丝胆怯,便笑得更加猖狂。抬头挺胸,对着小心围拢而来的太监们道,“你们这些蠢奴才都听好了,皇后娘娘生性狠辣,最喜在佛祖面前杀人祭血。今日当着佛祖的面,我把话撂这里了!这恶婆娘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老子现在就把这些臭屁事都说给你们这群蠢奴才听,你们一会儿可都甭想活着出去!聪明的,都别过来,否则,除了这恶婆娘,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太监们听到此,手中的剑都蔫了下,脚步也迟疑不敢贸然上前。
华玲蓉听到胡大彪如此大不敬的话,半阖的眼眸,暴怒支撑开,瞪出斥了血的眼球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手中的佛珠不停在指尖拨动,华玲蓉用余光扫了一眼左右不前的太监们,在判断胡大彪手上并无害人性命的物件后,厉声喝令,“还不快将她拿下!拿针线来,将这狗奴东西的嘴缝了!”
“本宫让你去了阴曹地府都告不了状!”
……
观世音大士的佛像,静静盘坐在莲花座上。金贴的佛首,面带怜悯苍生的微笑,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佛像前,供香悠然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香烟,好似地狱无常送来的绳锁,将人缠去了性命。
香未尽,又被人换上新香。
一尘未染的地面,被宫人们反复擦拭干净。
一切,都不曾留下痕迹。
“来人,备轿去国公府。”华玲蓉半懒的眸子恢复往常,平静冷淡,语气慵懒,淡得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随手一挥,又招来身后穿着灰衣的太监,“小生子,以后,你就留在本宫这里伺候了。”
灰衣太监俯首称,“是”。
华玲蓉红艳的唇,勾起一抹幽冥的笑,“本宫不在时,你要好生盯着。”说着,抬手又招了一名宫人掺扶,半懒的眸子看向身旁的丫鬟,点头满意,语气却是淡道,“你这丫头长得水灵,唤什么名字?”
新来的宫女受宠若惊,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哆哆嗦嗦正经作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唤彩霞。”
她是方才刚来的千寿宫。
听其他宫人说,去皇后娘娘那里,千万要提着七窍玲珑心做事。
别看皇后娘娘面慈心善,去那里的宫人一个个不是死得很惨,就是神秘失踪。虽说谁都不知失踪的人去了哪里,但不用看到结果,大家都自是心知肚明的。
先不说先前在皇太后身边当事的巧果不见了踪影,今日,那在千寿宫的老宫人们都被皇后娘娘一一“换”了尽,就连一直在皇后娘娘伺候的云香,都被灌了个“以下犯上”的名头处死喂了狗。
华玲蓉见那丫头煞白着脸,摇摇头,慵懒得将长长的广袖往身后拂去,拨了两颗佛珠,只淡淡吐了两个字道,“走吧。”
浩浩荡荡的凤鸾轿辇,依次排开两列,两旁皆是来相迎的百姓。
华玲蓉撩开车帘。
细长的慵懒眼眸,因车外的强光,眯成一道媚长的三折眼皮。
路边的百姓,都想见识皇后的真容,探长脖子,向人群中望去,却被行列中的侍卫呵斥,“皇后的真容,岂可直视,都跪下行礼!”
有识趣的儒士听此,赶忙俯首跪了下,大声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为的是进仕时,给华皇后留个印象。
来此的百姓,在士兵的威吓和儒士的带动下,也都纷纷而跪,一时间,“皇后千岁”四字响彻整条街的南北。
华玲蓉平静的脸上,带过被人尊崇的、高高在上的笑意。此时,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耀和瞩目都集中在她一人之上。
她微眯着眼,将凤辇的窗门大开,享受着来自万人的跪拜,大有俯瞰天下的姿态。
忽而华玲蓉的眼眸抬起,脸上是微不可察的诡异笑容,对车外的彩霞道,“通知人下去,现在去晋王府。”
刺眼的光照,印得华玲蓉更加慵懒,她似无骨,依靠在座背上,拨了一颗佛珠,嘴唇轻动,“本宫要好好和晋王叙叙母子之情。”
金黄色的凤辇停在晋王府前,那浩荡的队伍便围成一个圆圈,将晋王府的外院包围得严严实实。
华玲容从轿辇中被人掺扶而下,见阮姝和陆渲一行人早就齐齐整整站在门口相迎,嘴角牵起一丝笑。缓步走向前,对一身玄衣蟒袍的陆渲道,“晋王殿下,本宫的乖儿子。”
空气忽而凝滞,只觉有一股杀气从陆渲眼中射出。
“母后特前来看晋王,晋王都不向母后问安吗?”华玲容语气懒懒,眼神带着伤感之色,嘴角却牵笑。
“参见皇后娘娘。”陆渲森冷的眸子垂下,低头作礼。
一双手拧得“咯咯”响。
你等着!
“免礼吧。”华玲容笑不达眼底,表情却是很满意,又撇过身去看阮姝,只见那条色彩斑斓的玫瑰璎珞链子还挂在她的脖上,于是捻了指拨弄了两下,“王妃大概不知道,这串璎珞链子是晋王生母留下的,是文妃娘娘生前最喜欢的一串。晋王向来不喜文妃的物件被占了去,如今他愿意让王妃带在身上,想来是很疼爱王妃了。”
阮姝轻轻“唔”了一声,低眉望向华玲蓉。
心想,皇后娘娘好像哪里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