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陈乔一会没头没脑地问这种问题,彭深一愣,反应了好几秒才回答:“起码得一两千万吧。”
宣城是一线城市,房价本就极高,更何况陈乔一说的荣岚区是宣城地皮价值最高的一片区域,荣岚区靠海,风景优美,因此成为了宣城最著名的旅游区。陈乔一指的又是那块的别墅区,房价几近天价,少说也得八位数起步。
“原来你知道呀,”陈乔一眨眨眼,“那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说我开这间食肆和做慈善没什么区别?”
彭深皱眉。
早在来食肆之前,他就将这间食肆的底细打探得一干二净,助理给他送来的资料里的确包括了这点,除此之外,也没查出有关于食肆任何不好的新闻。
按理说,这样的资料太过完美,就完美得有些过头了,但彭深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只知道这家食肆的老板用料极其大方,吃一餐花的钱却又便宜得很。
不过鉴于陈乔一一直在扯这些有的没的,彭深心里断定那封书信就是逗自己玩的,脾气也逐渐上来,略显不耐道:“知道。”
陈乔一勾起唇:“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东华街做慈善?”
彭深几乎快没有耐心来敷衍她了:“我怎么知道?”
陈乔一慢悠悠地朝彭深竖起三根手指:“因为我在荣岚区有三套别墅。”
言外之意便是,坐拥八/九位数资产、已经闲到来做慈善的她,压根不需要别的金钱来源,也看不上彭深给的这一张七位数支票。
彭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老油条没有见过,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自己是被陈乔一给耍了,顿时神情大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此时也顾不上两人的交谈内容会不会被别人知道,直接拍案而起,怒骂出声:“你TM什么意思?”
陈乔一神色自若,还悠哉悠哉地往椅背上一靠:“字面意思,听不懂吗?”
彭深冷笑:“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以前又不认识,就算你真不想帮忙,在最一开始就直说不行吗?而且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我儿子可是有抑郁症,我想留点东西给他又怎么了,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陈丞冷着脸就要上前,却被陈乔一摇摇头制止住了。
她定定看了彭深一会儿,忽然翘起唇角,露出一个诡秘怪异的微笑来。
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彭深,两人的身高虽然相近,陈乔一的气场却完压彭深一头。
在看清彭深眼里的闪躲之色后,陈乔一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伟大的父亲,你自己也说了,你儿子可是有抑郁症,你真的是想留东西给他吗?”
她笑容扩大,继续逼问:“我没有同理心?”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当选了动物慈善爱心大使吧?那么,有同理心的爱心大使,你当初把自己家里的狗弄成那幅模样,你就有同理心了?”
“把一条狗的命不当命,随意抽打虐待,这就是你的同理心吗?”
彭深脸色惊变。
出于彭青阳喜欢狗的原因,他的确在家里养过狗,还不止一只,但他讨厌那些毛绒绒的东西,偏偏那些狗又不知好歹地要靠近他、蹭他、舔他。
最开始彭深还能勉强忍耐,直到后来有一次,公司碰上了一个难题,彭深心里本就烦躁至极,家里养的萨摩耶还非要围着他汪汪叫,彭深一个没忍住,直接踹了萨摩耶一脚,将它踹飞了好几米远。
小萨摩耶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躺在地上无助地痉挛着身体,彭深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此以后,萨摩耶再也没有亲近过他,他却逐渐爱上了这种施/暴的感觉,于是他厌恶的毛绒绒成了他发泄的工具。
没有狗能经受得住他这样的折腾,所以几乎每过半年至一年,就会有一条狗“莫名奇妙”地死亡,又有一条新的小狗进入彭家。
小青阳一直住在家里,不可能对父亲的行为毫无觉察,他哭过,闹过,也成功让父亲向他保证过,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但没过多久,家里的吉娃娃还是死了。
为了不让父亲再伤害更多无辜的小生命,小青阳彻底断绝了在家养宠物的念想,只是每每出去散步、上下学的时候,看见别人牵着的小狗,眼睛里还是会流露出羡慕。
青阳的妈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最后,在她向彭深提出协议离婚的时候,她给青阳留下一只灰白色的小狗,其他什么都没要,唯一的要求便是,就算彭深不愿意和青阳一起好好养它,也不能再伤害它分毫。
彭深答应了,而那只灰白色的小狗,就是陈丞。
只是陈丞依旧没能逃脱彭深的魔爪,甚至因为它是青阳妈妈留下来的,彭深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它进行施虐,仿佛通过这样,就能对背后的某个人造成伤害似的。
直到他把陈丞打到奄奄一息,驱车将它扔到荒郊野岭外那一天。
从山坡上回来后,彭深刚一迈进别墅大门,就看见小青阳站在正厅中央,眼神麻木空洞地望着他,轻声问:“爸爸,大白呢?”
彭深理了理领带,又换上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惯用笑容:“青阳乖,不就是条土狗吗,爸爸再重新给你买一只,买最贵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