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幸安淡定地撩开帷幕,扎心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估计’、‘八成’、‘应该’、‘大概’这种词儿去了,再跟人谈能力。”
“来,娘子,回春堂到了。”谢幸安利索地跳下去,伸手接着,“慢点儿,我抱你。”
回春堂的郎中老眼昏花,把脉时手指发颤,看起来比贺行也好不了多少,开口就问:“谢夫人,这月的葵水可来了?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谢幸安、何矜:“……”
怎么跟贺行那小子问的不能说是毫不相干,简直一毛一样?
何矜轻飘飘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努力憋笑。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何矜靠近谢幸安,小声哔哔,“夫君,你什么是‘望闻问切’吗?哈哈哈。”
谢幸安脸色一黑:“正看病呢娘子,你就不能严肃点儿?”
“嗯,能行。”何矜擦擦笑出的眼泪,清清嗓,开始老实巴交地回话:“嗯我这个月的葵水是没来,睡得……确实比往日多些,喜吃酸和辣,还总想、总想……呕……”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谢幸安见何矜弯腰干呕,赶快轻抚她的后背,递过去帕子接住,“难受吗?要不要紧?”
何矜捂着胸口摆手:“没事,不要紧。”
“唔,这个照脉象来看,谢夫人的确是有了接近两个月的身孕……且这个……极有可能,是双生子。”老郎中笑得像个年画上的寿星,拱手作揖道,“恭喜谢大人、谢夫人了。”
“双、双生子?”
小夫妻闻言一愣,各自有各自的反应。
何矜惊喜地用掌心摩挲小腹:“真的吗?那么好?双倍快乐哎!”
“谁想要两个了?”谢幸安闷头不高兴道,“那岂不是比怀一个辛苦双倍?”
老郎中不敢欺瞒,认真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只谢夫人身子纤瘦,月份又小,尚不显怀,再过些时日,会隆起得较单胎更厉害。”
谢幸安听得头疼,别扭道:“就……不能拿掉一个?”
何矜、老郎中:“……”
“当然不能了,谢幸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何矜人都从回春堂里出来,坐上了马车,依然忍不住骂骂咧咧,“谢幸安我警告你,你敢打我孩儿的主意,我跟你没完!”
“你敢动他们任何一个,我就,我就……我就带着他们跑路,让你老婆孩子都留不住,听见了没?”
“哦,听见了。”谢幸安倚着车壁,伸手护住何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认真反思道,“或许,是不是因为我们色色的时候,中间换了次姿势?这要只是一种,就不会怀两……”
“谢幸安!”何矜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还是有什么大病?跟这有半文钱关系吗?”
“没有,没有,是……我知道没有。”谢幸安越想越生气,越气心里就越别扭,认真道,“娘子,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你等着,我就去跟陛下告假,今后每日在身边陪你,直到生产。”
“你……你要天天都跟着我?”何矜蓦地睁大眼睛,连连拒绝道,“这不……不用了吧?”
救命,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偷吃不了了吗?
“用的,肯定用的!”承顺帝乐得拍掌,好像怀的是他自家孩子一样,“这样,幸安,你再办完最后一件小事,高善他们是你扳倒的,那就你亲自监斩,完事后回去陪娘子吧。”
死牢里。
“喂,喂喂喂,你们三个。”狱卒极为嫌弃地把饭菜往地上一堆,毫不客气道,“快吃吧,吃了这碗断头饭,明日就该受刑了。”
武清侯跟杜钦已经毫无反应,只有高善抬起来不屈的头颅,依然忍不住讨价还价道:“呵,你敢糊弄咱家?虽说这牢里昏天黑地,但咱家还都数得明明白白,离原定的处刑日子,仍有半月的期限!”
“尔等小人,休想戏弄咱家!”
“切,谁想戏弄你了?闲得没事?”狱卒毫不客气地对他嘲讽道,“早死晚死有区别吗?干嘛要计较那么多?”
“实话告诉你们吧,谢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谢大人正等着把你们处决了,好告假回去陪夫人呢。”
高善、武清侯、杜钦:“……”
这也可以?
他们不禁齐声问候了把,谢幸安那已经埋在地下、化作春泥的双亲。
“没让你去,太血腥,怕你看见了恶心。”谢幸安让何矜枕在他的胸口,缓缓抚摸着她的小腹,“游街时百姓们群情激愤,不停往他们身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我劝说道太浪费,然后她们就改从地上随手抠起泥巴和小石头,再接着扔。”
何矜:“……”
“武清侯和杜钦被杀时,倒没什么多大动静,无非就是头身分离,血流成河。但高善被判凌迟,底下的围观百姓常年遭受他欺压,恨他入骨,有的是人想分得他的一片肉,因而动静大了些,每割下一片,都有来哄抢的。”
“刽子手为了人人有份,特意多切了些……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还有整个断头台上的血,都留给街头的小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