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谢…谢幸安呐!”
“我去!”何矜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抬腿就要跑出去,却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三个丫鬟齐声嚷着就过来要扶她。
“我不要紧,他要紧。”何矜喘着粗气拽那个胖丫鬟的衣襟,“你快点出去,让他们住手,谁都不能再动谢幸安。”
何矜匆忙中站立不稳,脚下几次打滑,最后才勉强挣揣着爬起来,一路踉跄地跑到门外。
那个清瘦俊秀的少年,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却一脸坚毅不肯屈服。寿康侯府的家丁团团围成个圈,正将他困在中间。
谢幸安疼得紧蹙眉头,却一声没吭,只仰面睁着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寿康侯府的门匾。
说来惭愧,何矜自认头脑简单四肢也并不发达,800米从没及格过,是个十足的体育废柴,她也属实没想到这该死的侯府居然这么大,这一路从房里跑到门口,简直快累瘫了。
在场的人看见何矜扶着门,不顾形象累得满头大汗的模样,皆都僵住身子瞪大了眼,脸上皆有困惑在。
包括那个倒霉催的受害者,谢幸安。
但何矜这一路虽然赶得急,也并非什么都没干,她从那胖丫鬟的口中,知道了目前的剧情进展。
何二小姐当街放纵自家马车横冲直撞,以此取乐,甚至险些踏死了一个来不及躲避的老婆婆。幸得正义化身的男主挺身而出,逼停了原主的马车。
何二小姐在颠簸中险些撞伤了头,这个神经病因此勃然大怒,指使下人绑来男主,逼他给自己磕头认错。
《权盛天下》中说,谢幸安这次“被踢得膝盖几乎废了,却始终一声不吭,只不时冷眼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何二小姐,暗自握紧拳头”。
何矜略觉尴尬,轻咳了一声,学着原主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门,负手站在三级台阶上,眼神复杂地打量谢幸安。
这时暮色四合,寿康府门外挂着的灯笼却皆都大亮,定定地照在谢幸安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泛着一团温软的光。
瞧瞧这出尘的气度、这清俊的面貌、甚至身形挺拔的站姿,妥妥的男主范啊!
原主敢那样对他,纯粹是眼瞎外加吃拧了。
何矜撇撇嘴,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两三声。
这时候离谢幸安最近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吹胡子瞪眼地冲他怒喊:“小杂种,寿康侯府的小姐,也是你能看的?还不快跪下?”
话都没说完,就要抬腿踹他。
“咳,住手……也住脚!”说时迟那时快,何矜趁着那一踹还没落到谢幸安身上,赶快着急忙慌地喊出来。
大汉生得魁梧,何矜这一嗓子让他不得不收住踢出去的那条腿,只略微碰到谢幸安的衣裳,留了一个小小的鞋尖印。
何矜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截止目前,原主已经得罪了谢幸安多少,只愿他记仇的时候能少一脚是一脚。
这边谢幸安并没领情,站在原处屹立不动,他虽没说话,但桃花眼里都是肃穆,脸上简直是大写的不服。
男主不愧是男主,往那一站气质就正直又刚硬。
可只有何矜知道,他这时虽表面一副老老实实软弱可欺的模样,没准在心里早就盘算着怎么报仇,先剔她哪一边的膝盖骨。
何矜直感觉腿弯处一阵发冷,她才刚来,搞清楚情况前不想太崩人设,便努力想象着原文章节,默默练习按照原主的性格,作为一个刁蛮小姐,让他们放了谢幸安时应该怎么说。
可无奈她跟原主的脾气相差实在太大,练习了好几遍原主语录后,仍觉得那些话太脏太侮辱人,她实在说不出口。终于何矜只是清清嗓道,“谁让你们在侯府门前动手的?有辱斯文,让人看见了简直丢我们何家的脸!算了,赶紧放了他,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就,算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何二小姐今日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宽恕起这个她欺凌惯的小杂种了。
果然神经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
末了,她又努力学着原主的语气,绷住脸补了句:“再说,如你们这般粗暴,一次就把他踢残废了,以后折腾个瘸子,还有甚意思?”
原来如此啊,二小姐可真会玩。
“那还不快放人?!”
寿康侯府的下人被唬得愣愣的,竟然悟出了几分道理,当下做鸟兽状四处散开,给谢幸安留足了离开的空隙。
正巧这时寿康侯刚去给大太监送完礼,本来就心疼得要命,又离得老远听见了自家府前吵闹,嚷得他脑仁疼,太阳穴直突突。
他掀开帷裳,果然看见自己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儿正叉着腰闹事。府里的家丁一个个在那杵着,太不像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赌场里的打手。
他沉沉地叹了一声,又没忍心发作,下了马车后,看着这幅烂摊子,只瞅着何矜问道:“矜儿,出什么事了?”
何矜刚穿来,人都没认全,看着这个锦衣华服、双鬓斑白,眉眼和她也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试探地喊了句:“爹爹?”
“嗯。”寿康侯看待何矜的目光十分慈爱,直到绕过她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谢幸安身上,突然变得无比嫌恶起来,“谁把这个小畜生弄这里来的?晦气的东西,仔细站脏了我侯府门前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