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风不动的答他:“正是,千真万确。”
“那倒真有必要喝上这杯喜酒了。”桑宸垂眸,若有所思:“看来我东岚近年真是人才辈出,走到何处能听闻这个名讳,还都能扯上关联。”
我大拇指一翘:“英雄所见略同。”
千峦听罢,不以为意:“机缘巧合罢了,哪有那么多人才。”
我颇有微词:“陛下此言差矣。三界六道何其广袤你我虽为上位之神,却也难窥其垠。偌大寰宇,为何所遇之国不是旁国,偏偏一而再再而三都是你东岚之国,可见非但有人才,且人才济济。”
他不置可否,重又闭了眼睛。
啃完烤鸡,我意犹未尽,酒意也不知不觉的过了。想着北斗兔儿此刻多半还醉得人模狗样,倘若他两个神志不清,滚出寝殿外来,当着旁人干出些不体面的事来,委实丢人现眼,实在叫人不能放心。我到后山不过是为探望千峦父子俩而来,眼下已探望完了,他两个安然无恙,这便又风驰电掣的杀回蜜若殿。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匆匆忙忙的进殿。这大殿同哦去时一般,乌漆嘛黑,黑得十分诡异,开了法眼也望不出去多远,点上烛火亦只得照出丈许,直叫人毛骨悚然。我径直踱至适才安置北斗兔儿两人的那扇门前,侧耳倾听,万籁俱寂,里头竟没半分响动。一般醉酒之人,甭论人神魔妖,沉睡之际必定鼾声如雷,眼下这副情状并不合乎常理。我推门而入,但见榻上衾褥虽乱,却是空无一人。
不祥之兆油然而生,我大骇,深入殿中,将整栋大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切藏身之处统统寻是一遭,无果而终,出了殿来,只见殿外一片昏天黑地,竟无办个人影,静得鸦雀无声。其实自初临此地我便心犯嘀咕了。偌大的墨岩山,万种门弟,从白昼到夜里都忒过寂静,叫人以为那些人大多都是些哑巴。眼下夤夜之际,周遭的琼楼玉宇早无日间的光华流转了,阴森森暗沉沉的,只有红灯笼在风中飘来荡去,摇摇欲坠。
我微觉慌乱,本欲出去揪个人来,可转了两圈,蜜若殿周遭竟无人迹。若是寻常修仙之所,定有门徒四处巡逻站岗守夜,此处却空空荡荡,看来这山上众人对他们这一派山门前的防范措施很有信心,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不惧外敌骚扰。
我正东游西逛,忽闻右手边传出一道声响,这动静十分古怪,似龙吟虎啸,又似毒蛇吐信子的的声音。可仔细去辨,又什么都不像了,妖风邪气也顺带着飘了过来。我循径而去,一路七拐八绕,弯弯曲曲转了好几个圈子。可那响动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稍纵即逝。眼下周遭又是一派悄无声息,仿佛适才那响动是我幻听了,其实并无此事,可我却听得真真切切,晓得绝非幻听。
看来真给我一语成谶了,这墨岩山原本便不似表面那般风和日丽,定然潜藏了什么不为人知或是惧为人知的玄机。
正晕头转向,耳畔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眯眼一觑,黑暗中就见一双人影磕磕绊绊晃晃悠悠的往这边奔来,认得正是北斗同兔儿两个,他们也瞄见了我,但月黑风高,目不视物,没目睹我的相貌,顿了一顿,认出是我才接着朝这边奔,边奔边喊:“大人这边快来帮忙!”
他声音惶急,我也是一揪,冲了过去,只见他满身血污,妖气冲天,肩头扛着一人,正是良听,他身上倒无多少血迹,可整个人心安理得歪在人家肩头,也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大梦未醒。不过喘息平稳,有进有出,看来无碍。
我目光一紧:“发什么事了”
北斗顿了步子,心急如焚的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感觉离开。我受了内伤,劳烦大人载兔儿一程。待同千峦陛下他们会合之后,速速退走,稍后我再与大人细细说明。”
他一脸苍白,郑重其事,看来兹事体大,我也此时此刻并非废话之际,从他手中接过兔儿驮上背便走。他没了累赘,如释重负,可一双手却还不能闲着,往胸前一捂,指尖血迹斑斑,殷红外渗,看来受创不轻,额前已有细汗岑岑。我腾出两指往他胸前数位大穴各点两指,替他缓痛止血。他蒙受恩惠,打算作揖相谢。我半晌无语,说先走为上计的是他,婆婆妈妈的又是他。挥手免礼,瞬行诀一捏,霎时之间,斗转星移,已载着他们两个到了墨岩后山。
当先便听到桑宸厉声大喝:“来者何人”凶神恶煞的,竟以为有强敌突袭,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直叫人退避三舍。身为在位神官,戾气居然这般深重,此乃大戒。
待看清来者是我,戾气登时无影无踪。桑宸见我三个这副匪夷所思的形容,愕然道:“你们这是切磋干架去了?自己人比武点到即止分个高下便了,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父子俩伤势方才痊愈,而今你几个又成了这幅样子,咱们这堆人里总是有些残兵败将。”
他自以为是,我无暇理睬,寻处宽敞平躺之地将兔儿放下,双手齐用上下其手,要检查他可有负伤在身。北斗见我居然去扒他衣裳,看得心惊胆战,以为我见色起意,要乘人之危,大喊:“大人且慢!”
可为时已晚了,兔儿已上上下下给我摸了个遍,没摸出什么了不得的痕迹:,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他:“什么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