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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戚常念包扎的手一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包扎。
    纪昀深割破自己的手腕脚腕,无非就是想知道当初自己对戚常念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苦。可如今他尝到了,手脚尽断的滋味便是即便你爱的人在身旁你也没有能力再抱住她了。
    但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叫纪昀深拿捏不准她的心思。
    他眼眶通红地看着戚常念,声音委屈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夜晚很黑,很冷,我很害怕。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眼看着手上的纱布打下了最后一个结,戚常念看着他包扎好的手腕,眼神空洞了一瞬。
    若说纪昀深所做的一切她完全不知晓,那不可能。
    贺奇掌八卫军,天下兵权他占一半,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当日她占领了皇城,贺奇若想反,她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镇压住他。
    可他没有反。
    他不仅没有反,还回来替她坐镇。这样的情义并不是她一个人情就能办到的。
    无非是他身后还有人,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
    她不觉得自己的帝王是纪昀深让的,毕竟若她没有称帝的心思和手腕,这个位置她坐不上去。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能坐上这个位置确实有纪昀深的筹谋在里面。
    她恍惚间再看眼下的朝局,纪成舒和贺奇相互制衡,未来至少十年内难以打破。
    五姓高门如今只剩下张家,而张家的嫡长子还被扣在京城。
    回想起往日种种,她想,纪昀深应该早就知道了张潮生是河东张氏的人,留下他甚至纵容他与自己接近,何尝没有刻意放纵,让他成为自己助力的意思。
    更何况,她所上位的王朝,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大臣,就连世家也被按住了命根子。可昔日的先帝有,过去的纪昀深有,唯有她没有。
    她这一路走来的朝堂,比当年的他们要容易许多。
    “姐姐……”见她不理自己,纪昀深慌了一瞬,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戚常念抬眸,眼神有些无语,她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别装可怜?”
    看他杀戚家灭郑家时的威风,谁会相信他是那个从废太子登基的明惠帝。
    纪昀深扁了扁嘴,更委屈了,“我本来就很可怜……”
    戚常念懒得搭理他,刚一站起身,纪昀深立马拽住她的衣袖顺势抱住她的腰,情绪激动道:“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这样了,念念,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
    戚常念看着手里的药膏和纱布,额角黑线一瞬,无奈道:“我放个东西。”
    “不行,你别走,你不要放了!”纪昀深就是不撒手,戚常念无可奈何地推开他,可他如今身子柔弱得像是扶风细柳,一推就倒了。
    纪昀深趴在床榻上,良久不能起来。
    戚常念以为是又伤到了他哪里,赶忙去查看,却见他背着自己,泪珠一颗颗地掉在了被子上。
    她顿时手足无措,一刹那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也是,纪昀深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弱公子,常常是这也做不得那也害怕,被人欺负了还要她去讨回公道。
    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尴尬道:“你别哭了。”
    纪昀深不听她的,继续掉眼泪。
    戚常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办法地妥协,“好了好了,不走不走,这下总行了吧?”
    纪昀深抬眸,眼眶湿红一片地看着她,确认道:“你说的?”
    戚常念不耐烦地点点头,“啊对对对,我说的,别哭了。”
    她顺手替他擦了擦脸上都泪珠,动作有些粗暴,脸都给他擦红了一块,还顺带吐槽道:“看你这怂唧唧的哭包样,能不能硬气点。”
    纪昀深一瘪嘴,戚常念立马求饶,“啊啊啊,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你不用硬气,就这样,就这样就很好,啊。别哭行不行?”
    纪昀深眼睛红得像兔子一眼地瞪着她,戚常念被看得头皮发麻,“挺好,别哭了。”
    她挠了挠头,这怎么皇位没了就开始和以前一样了呢?怎么,这皇位上还带硬汉功效?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无奈地哄着纪昀深,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自己就是活该!
    她偷偷抽了一下自己的脸,让你见不得人哭,这下好了,人家拿这玩意儿拿捏你了吧。
    戚常念坐在床边生闷气,她怎么就那么贱呢,哭就让他哭去呗,谁还没哭过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我冷……”他声音轻柔还带着一丝瑟缩的感觉,戚常念立马投降,“行了行了,给你盖被子,快睡吧。”
    伤成这样,还这么多事,没死真是算你命大。
    可她拿着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就要敷衍的时候,却被纪昀深一下抓住了手腕,他眼眸湿漉漉地看着她,“姐姐,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闭嘴。睡觉。”真是得寸进尺。戚常念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心机?这宫斗技巧那不比那些什么郑蓉儿郑欣儿强一百倍?
    “我冷……”他又委屈地重复了一遍。
    月光下,纪昀深唇角带笑,睡得无比香甜。
    戚常念浑身僵硬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上的围帐,身上盖着被子,旁边还躺着一个毫无自觉的男人,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压得她手臂都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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