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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又是微笑,乖巧道:“这是奴婢的职责。”
    戚常念:“……”她刚想继续吐槽,就见春草一屁股坐到她椅子上,和她肩并肩地咸鱼躺,然后道:“娘娘,做官好爽可是好累哦。”
    今天李公公还教了她一天的规矩,让她以后督促陛下勤勉执政呢。
    戚常念也躺着笑道:“是吧是吧。那咱们以后别为难自己了。”
    春草冲她笑着点头。
    戚常念看着这一大堆折子,“那它们怎么办呢?”
    春草没心没肺道:“陛下,你努力,奴婢先去睡一会儿。”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随意行了个礼就溜了。
    戚常念额角黑线,没办法只好靠在椅子上看折子,字少的先批,字多的不看,字好看的给赏,字丑的让练字。
    就这样胡乱折腾到了大半夜,总算是把一堆折子都看完了。
    她从奏折堆里爬起来,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从前纪昀深都是在晚上来找自己了。换她折腾完这堆东西连地方都不想挪了。
    想起纪昀深,戚常念脑子清醒了一瞬,勉强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最后去了他所在的房间。
    她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戚常念皱了皱眉,走进去看见那个端坐在床榻上的人,冷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黑暗中,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站一坐,地位互换。
    闻声,纪昀深抬起头来看着她,他浅浅地弯了唇角,欣慰道:“你穿这一身很好看。”龙袍在她身上竟然显得这般妥帖乖巧,把她的一身英气全都衬托出来了。
    戚常念抿了抿唇,对他的赞扬不可置否。
    她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讽刺。尤其是纪昀深手脚的锁链和她当初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扬了扬唇,嘲讽道:“纪昀深,铁链的滋味感觉如何?”
    她以为自己能看到纪昀深哀求的神色,可他却只是晃了晃手上的链子,随后伸出手,唤了一声“念念”。
    戚常念笑看着他,从少年夫妻互相扶持再到登顶宝座互相残杀,再到如今彼此囚禁,她与纪昀深的这大半辈子看起来竟然这般跌宕起伏又这般的可笑讽刺。
    “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你?”
    纪昀深望着她,眼眸深深,半点没有被囚困的自觉,他望着戚常念的眼里都带着欢喜和自在,像是卸下重担之后的轻松和自由。
    他眉眼舒展开来,浅笑安然,看着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死死地卡着人的弱点,“因为你还控制不住贺奇。”
    她轻笑一声,“你倒是看得明白。猛然伸手捏着纪昀深的下巴,“那你想没想过,我留你一条命便足矣,至于其他的……”她缓缓摸上纪昀深的手腕,忽然用力抓住,笑得有些恶劣,“我也挑断你的手脚如何?”
    纪昀深望着他,眼神像条流浪狗终于有家了一般的痴迷,他扯了扯唇角,道:“念念。”
    “别一天天这样叫我。”戚常念突然一松手,纪昀深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床上,她皱了皱眉,他如今身子怎么这般差了。
    纪昀深趴在床榻上,良久才回神,他缓缓直起身,回眸望着戚常念,那眼神竟是比深闺怨妇还要幽怨,看得戚常念心里堵犯嘀咕。
    他哑声道:“那我唤你什么,姐姐。”
    戚常念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忘了,这人从前还未显露自己的能耐到时候最是擅长装柔弱扮可怜。
    她瞧着便心烦,明知道他都是装的,可她还是见不得别人可怜兮兮地在自己眼前掉珍珠,尤其是过往的那十数年,她保护他已经成了习惯。
    戚常念手指握成拳,她转身冷道:“纪昀深,我不杀你。可往后我也不会再见你。你就被锁在这承乾殿里孤老一辈子吧。”
    话落,她便大步离开,可纪昀深却突然从床榻上跑了下来,他飞快地奔向戚常念的背影,喊着别走,可是铁链的长度有限,眼看着他就要追上了,却被铁链直直地拽住“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一声响在了黑夜里也响进了戚常念的耳朵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摔得有多疼,肯定红了一大片。
    戚常念脚步微顿,纪昀深看见了她停下来的步子,伸长着手臂想要拽住她,可是怎么拽都差了那么一点儿,他哀求道:“姐姐,你别走,别走……”
    戚常念没有回头,她看着那扇大开着的门,踏出去之后她便不会再回来。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真正的路人。
    纪昀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成为囚徒,而她会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呼风唤雨,荣华富贵。
    他们之间的命运彻底互换了。
    这让她想起皇室中存在的一个秘密,那便是饲养影子。
    她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有多少影子最后反噬主人的,能成功的少之又少没有人站在了高处之后还愿意把一切的权势、荣华富贵都毫无保留地奉献出去,亲兄弟也不行。
    所以,在她看来,影子互换不过是一种把身家性命都放在别人身上的赌博之举,赌的是人性,更是贪欲。
    她从来不信。
    戚常念淡声道:“你好自为之。”
    话落,她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迈着步子跨出大门,纪昀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画面就像是一帧帧定格一样,让他清清楚楚地看着戚常念是怎么毫不留恋地离开的,然后又看着那扇大门彻底关闭,将最后一点光亮都隔绝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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