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桃耳朵一竖,捕捉到了陈一话中重点。她立马迈着小碎步往前又蹭了蹭,方便自己更清楚地听到陈遇安与陈一二人对话。
“不成,”只闻陈遇安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再吃两天。”
“那怎么成呢!”
陈一脸色顷刻便垮了下来,十分不赞同地摇头:“那药副作用极强,您这些天服用的剂量本就超出正常范围。现如今,您就因为吃了太多这药睡眠越来越沉,心跳越来越缓,怎能还不注意?再这样下去……反正属下是再也不会给您拿药的!”
陈一难得硬气地说完了这么一番话。
说完后他便立刻见怂,不敢掀起眼皮去和陈遇安对视。只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将目光定格在沈樱桃身上,像见了救兵:“沈姑娘,你正好也劝劝老爷,让老爷可再不能那么糟践他自己的身体了!”
沈樱桃不晓得这二人此番对话的具体背景几何。
不过现在她从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大概就是陈遇安最近在强行服用某种烈性药物,该药物导致的副作用是让他心跳变缓睡眠更深。
那么主作用呢?
沈樱桃想着想着,眉心一跳!
昨晚陈遇安和面具男之间发生打斗之后,似乎一直表现正常。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因为强行催动内力脏器受损而昏迷甚至呕血。
她一直对此感到困惑。
因为既然陈遇安费尽苦心跑来滇南就是为了找药治病,就说明他那毛病是肯定没好的。那么严重的毛病,当然也不可能说好就好,否则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逻辑,原文中陈遇安又怎么会屡屡落入主角团设下的陷阱之中?
这个疑问从昨夜困扰沈樱桃至今。
她本想一会儿再问问清楚,但当下结合陈一口中所说的“药”来判断,基本上可以推测是陈遇安用药压制减缓了因催动内力而引发的一系列症状的发作速度。
推测得出这个结论后,沈樱桃驻足,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猜测言明。
因问:“我的猜测可有谬误?”
“沈姑娘聪明,”陈一仍是心虚不敢看陈遇安,但应声应得干脆利落,又道:“这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越用老爷的身体越糟,从外头是看不出来的!”
这一点,沈樱桃当然清楚。
按照她的理解和陈一的叙述,这种药的作用就是把本来该急性发作的症状延缓变成慢性发作。慢性疾病比起急性疾病对内脏造成的损失不可同日而语,现在陈遇安服用的这种药非但不能够将其消除根治,反而后患无穷。
“……”
沈樱桃的眉头越皱越深,低头沉吟。
待她想好措辞抬起眼睛,打算劝劝陈遇安时……却是陈遇安突然抬手,制止了她的发言。
又听刚才还一口拒绝陈一请求的陈遇安别过脑袋,梗着脖子,十分不自然地开口:“得了,我不吃了!”
不就是吃点儿破药吗?
用得着她露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像他吃了药后,副作用是疼在她的身上似的?
他看不惯她露出这副表情,他觉得她这样的丫头就该时常笑眯眯的,一点烦恼都不该有!
——所以,他不吃了那破药了还不行吗?
反正如今滇南就在他们脚下,传闻中能解他身上这层桎梏的东西又生长在滇南这片毒地上。虽然地图暂时被夺,但这小小一支插曲到现在这种时候已经全然不成气候。
况且地图被夺一事,他又并非全无防备……
总而言之!
他现在就是要如了这婢子的愿,一点儿都不想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点儿,都不想!
……
这之后的整整一个上午,三人行在滇南小镇的街道上,沈樱桃明确感受到另外两个人处处都在迁就着自己。就连往常口是心非的陈遇安,这半天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极少有呛她的时候。
她受宠若惊。
进而清楚明白地意识到,陈遇安这是在尽力让她开心一点儿,希望她别再为已经造成了的损失伤怀。
她也不愿辜负他这片好意。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沈樱桃都有努力调整自己,让自己打从心底里高兴些、开心些。
见她如此,陈遇安才像终于放了心。
当天下午陈遇安便让沈樱桃待在客栈天字房内,没事不要出去,还留了陈一下来陪她。他自己则说有事离开,这一去,便是直到夜半子时都没回来。
沈樱桃不由揪心。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一说着话,脑袋里大多时候想的全是陈遇安。还有一部分时间,她也会将之前在同人文中看到的内容详详细细回忆一遍,试图找到关于“幻灵草”所在之处的具体细节。
她偶尔也会问问陈一,老爷现在做什么去了?而陈一给的答复是他也不大清楚。
这当然是假话。
沈樱桃觉得陈遇安一定是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陈一怕她担心这才不愿细说。她于是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心不在焉,末了突然问道:“你说老爷服用的那味烈性药物对他身体影响那么大……他莫非就这么笃定他自己的身子不会突然崩坏出问题么?”
“当然是未敢定的!”
陈一一提此事,当即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念叨:“老爷后来在京城时就执意要长期服用那药,只是用量不多。后来上了驾往滇南的马车,他便开始大量服用,说是未免行车途中遭遇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