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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前退一步,斩!”鞑靼的监军官手起刀落,把退缩者的人头砍下。
    常年训练的秩序,和左右必死的绝路,终究是逼着他们向前冲去。沈砚手腕一动,沛然力量注入刀上,自十五岁随着她生生死死的长刀嗡然一声,包含着必死的决心冲入沙场!
    被血染成一片红艳的刀身在敌人中纵横,“哐”地一声猛烈撞击,好几把刀一同撞上了那把刀,沈砚肩膀一抖,锵然数声,在密集到看不见的刀光中,她连出三次,把齐聚来的刀身一一撞开。她一人堵住缺口,不能退缩一步,先前在城墙上的腾挪转移均不可用。只能用她血肉之躯和手中的长刀,阻住后面的巍然大军!
    快到似同一瞬间发出的悲鸣声,五把刀的主人被她刀身撞开,倒在地上。沈砚足尖一点,迅速向前,前面缺口处的鞑靼还未冲进来,沈砚已经站在缺口处定住,锁住了缺口!
    她一人站在那处,鞑靼所有看见的人发出一声惊呼,不好!而她身后的觉华百姓则大喜,这最危险的地方终于安全了!
    沈砚微微垂眼,睫毛上的血珠就势滚落,她浅浅一笑。围着的鞑靼士卒人人心头发寒。
    “退后!射/箭!”有人道。
    “不行!你和他抢速度抢不过!”立刻有人否决。
    射箭之际,此人大可以从容退开,待到箭簇消失,此人又能站在缺口处以一当百。
    想到这里,鞑靼的小队长恨恨道:“给我车轮战,是人总有累的时候,我不信耗不死他!”
    车轮战。
    任是谁也想不到,在万人战场之上,居然需要用车轮战耗死一个人。
    明明是荒谬到令人发笑的场景,可看着那持着长刀,巍然不动的人,谁也笑不出来。
    这是把人放在磨盘中碾,一个又一个人,只会成为他磨盘中的养料。
    “停。”一道沉沉声音传入,明水越众而出,看着这位辨不清长相的将士,“这位勇士,你叫什么?”
    沈砚看向他,她的神色平静,口中却吸了口气,似乎是要回答。
    大家都等待着她的回答,突然看见她纵身一跃,从缺口处扑向了鞑靼众人处,竟是直接向明水袭去。
    她要在千军万马中杀掉鞑靼的首领!
    这个认知令所有人都胆寒,这怎么能做到!
    可沈砚就是做了。
    她孤身而来,手中长刀似毒蛇吐信,从下向上朝明水扑去,可明水坐在马上,一身坚实盔甲,他行动不如沈砚灵敏迅速,可一抬臂,那锐利至极的刀刃抵在坚硬的盔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明水的身子逼不得已的向后仰,第二刀猝然又至!
    盔甲的鳞片之间,是有细碎不可察觉的空隙,瞬间之间,沈砚盯住一处空隙,刀尖一挑,“唰”地一声,严丝合缝的盔甲居然裂开了长长一条!
    然而周边无数刀剑要砍在沈砚身上,明水的反击骤然向下,长而重的马刀挥下,携带重力之势,沈砚的发丝都被这股力道震得飞扬,在十几柄刀剑的中心,她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落个碎尸万段的下场!
    明水心中有微微的遗憾,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分,沈砚以一个常人不可能做出的动作,一闪身藏于明水的马腹间,那些刀剑劈在一起,落了个空。
    沈砚从马腹间一闪即逝,那柄长刀在她手中轻轻一挥,擦上了明水手臂上破开的铁甲,哗地一声,仿佛刀破新雪,刀身上又沾染了一抹新鲜的血迹。
    可也到此为止了,无数的精兵强将拿弓箭对准她,朝她涌来。沈砚足间一点,袖袍飞扬,落身于缺口处。这一来一回,不过两个呼吸间,除了她扬起的袖袍有变动,她好似一直在此处提刀抵挡,并无于千军万马中明杀主将的行为。
    明水捂住了自己的右臂,臂膀之间,有一条长长深深的刀伤,流出的鲜血润湿了自己的指腹,从指间流露出来。
    明水震惊之余,忍不住将灼灼目光投向缺口处那人,这种速度,这种反应,他是人吗?
    那须臾的动作,刚猛的出刀,唯有白虹贯日,彗星袭月可比较。
    若是他人能做到这种极限,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有可能?
    明水眼神火热起来,一声令下,车轮战开启。
    鞑靼最大力的壮士被派上前,长/枪似巨山倾倒,可那不知名的将领不闪不避,应声撞去,“轰”地令人耳膜一震,鞑靼的壮士身子真如崩倒的山,飞泻而下了。
    沈砚出刀的招式变了。
    她不再讲究技巧与步伐,每一刀都是大开大合,不死不休,力道狠狠地撞上去,连席卷的风都刮得人脸生疼,令目侧者悚然。
    速度、敏捷、持久、力量,这四样通通顶尖,前无古人的程度,怎么会在一人身上齐聚?
    明水却笑了。
    他能看出,人终究是人,不是神。这人已经累了,所以才无法使出精妙至极的招式,举重若轻,只有在力气充沛,能完全控制身体的时候做到。
    而当人筋疲力尽时,只能任由身体本能,发挥出最大的力气抵御。
    此时这人的力气多用一分,散的快一分。
    他就像是一只饶有耐心的黄雀,静静地等着这人烧尽生命。
    *
    誉山关中,天色逐渐暗沉,鞑靼偃旗息鼓,回到帐中。李凌州俯瞰下方,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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