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人,壬年却不敢溜出门去,更不敢跳窗。
总觉得两个老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等着她露出马脚。
她洗过澡换了身睡觉的衣服,坐在床头边擦头发边编辑信息,发出后手机放一边等待回信。
那头没发文字,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壬年没立即接听,先走去门后将门打开条缝,确定房间外没有人后反锁上门,这才回到床边接他的电话。
“不过来了?”
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声线压得沉,勾得人耳朵痒痒的,她抿抿唇,低低地应了个嗯。
那头没了声音。
壬年烦恼地挠挠头,今晚被他有意无意地撩拨一晚,其实也舍不得就结束掉漫漫长夜。
“要不我们梦里约?”
她提议说,那头他重复了遍:“梦里?”
“嗯!反正我们都有感觉,换个场地而已呗,还没人打扰。”
越说越觉得可行,她激动地拍床,为自己想出来的精妙点子。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擦干头发就关灯睡觉。”
“随你。”
他似乎不屑地嗤笑了声,挂断电话。
壬年出门拿吹风机进屋,以最快的速度吹干头发,发信息告诉他自己要睡了,也是在通知他睡觉。
他回复了个嗯,接着壬年便看到属于隔壁院子的灯光暗了下去,她放下手机,美美地盖上被子。
没记错的话,梦里的世界是她说了算,壬年已决定,到时自己爽够了就溜。
完美。
她为自己的机智折服,然而,一夜过去,理想的梦境并未出现。
那个任她捏圆搓扁的魏歇没有出现在梦里。
她浮起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又熬夜了,为了求证,冒着奸情被发现的风险大清早溜去了隔壁,愤愤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故意没睡?!”
“你觉得呢?”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她的敲门声吵醒,嗓音嘶哑地回话,两步走到她跟前,“你要不自己试试?”
壬年垂目,加之身高差距,映入眼帘就是他鼓囊囊的大腿根。
她臭骂句流氓,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溜走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惹不起躲得起。
未免引起两个长辈的注意,后面几天壬年都没出门“看电影”,将希望寄托于梦中幽会,然而却一次都没成功,仔细一回想,自从他向她坦白过后,她就再未梦见过他。
壬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梦里的那个魏歇了。
眨眼来到晏语浓离开的日子,送行那天,壬年终于想起可以向她咨询下做梦一事。
“梦是心之所念,你现实都跟他在一起了,自然就无须再通过做梦来获得满足了。”
壬年震惊:“你的意思是,那些梦都是我爱不得yy出来的吗……”
“yy?”
“就是意淫……”
晏语浓摸自己下巴,深沉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壬年抱头,不敢相信自己猥琐至斯,黄景行在屋外叩门,“可以走了。”
“好咧。”
她些许激动地起身,冲里屋呼喊:“阿鸢阿宝,走啦。”
阿鸢抱着阿宝出来,背上还驮着大包小包,晏语浓摆手:“用不着这般,又不是不回来了,带上常用的几样就行。”
她把小孩抱过来,阿鸢嘀嘀咕咕地走回屋后放东西。
出了屋子,黄景行和魏歇都在,壬年刚才让后者帮忙搬行李,借此把人支开跟晏语浓进屋谈话,此刻他虽如往常一样板着脸,壬年却从中品出点火药的意味。
黄景行倒是眉目含笑,但如今他笑容再如沐春风都没用了,在壬年心里,他就是只腹黑的笑面虎。
鬼和人都往楼下走,壬年有意放慢脚步落后黄景行一点,到了平地,便凑到晏语浓耳边小声说:“我越看越觉得他像个坏蛋,您真的不重新考虑下嘛?”
“坏蛋?不像啊。”
晏语浓瞟了瞟走在前面的身影,“身姿端正,眉清目秀。”
妥妥的小白脸。
壬年不赞同地摇头:“你不懂,现在人面兽心的太多了,尤其是他们那个圈子,乱七八糟的,空长一副好皮囊,干的却尽不是人事。”
她吐槽上了瘾,例举了娱乐圈近期的塌房事件,不知不觉步出了祠堂,晏语浓仰脸望着远处的青山碧水蓝天白云,目光悠远地感叹:“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诚然,被困在桥头镇几十年的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劝你什么了。”
壬年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胳膊伸出去一半,念及对方是鬼又僵硬地收回来,叮嘱道:“保重。”
沉痛的语气,好似她不是去走走,而是英勇就义。
车停在祠堂门口,黄景行转过身朝她们这边瞧过来,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有空担心别人,不若多留心你自己吧。”
话音落下,扫了扫一旁的魏歇一眼。
“我天天两点一线,有什么好操心的。”
背后说人坏话,壬年心虚地咳嗽,忽而昂首挺起胸直视对方,说:“晏小姐既然住在祠堂,那就是我们整个桥头镇的老祖宗,你要敢对她不敬,我们桥头镇九千六百口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小壬……”
晏语浓泪眼汪汪,黄景行挑眉:“不敬?怎么个不敬法?”
“这个嘛……”
壬年支支吾吾的,他已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晏语浓飘飘荡荡地上了车,阿鸢和阿宝不能见阳光,早躲进了她别在腰间的锦囊里。
车门落锁,她趴在车窗边挥手:“我走了,务必照看好我的宅子。”
壬年重重点头:“你放心去吧。”
有她太奶奶在,拆迁队进不来。
黄景行发动汽车走了,壬年站在石狮子旁边,悠悠轻叹。
“我们也走吧。”
“嗯。”
魏歇抱臂,目送车子消失在大路的拐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