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围满了卖东西的小商贩。棉花糖,糖葫芦,还有各式各样的漂亮发卡。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也抵挡不住气氛的热烈。
走路更是人挤人,人人前胸贴后背。防止走散,苏彻始终牵着夏轻眠的手。
“冷吗?”
她摇头,“我好像被挤出汗了。”
苏彻笑,十分自然的将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
夏轻眠弯弯嘴角,翻过掌心攥住他修长的手指。见他老老实实不反抗,饶有兴致的挠挠他掌心,然后缩回手指。
反复几次后苏彻兜她一眼,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拉住她手腕强硬往腰后扣住。
“不老实,嗯?”
夏轻眠抽不回手臂,仰起脸抗议,“这样走路不方便。”
苏彻挑挑眉梢,另一只手摁住她的细腰,“那就不走了。你抱会儿我,我冷。”
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广场的石柱后方。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凹凸不平,苏彻不在意地靠到上面,像只抱着小兔子的大熊。
四周布满了热闹喧嚣,可这一方天地宁和又安静。夏轻眠脸埋在他胸膛,舒服地靠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他。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之前到底在哪里见过。”
苏彻无奈地勾起嘴角:“五年前,墨白在市体育场举办演唱会。有个人撑伞陪你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都忘了?”
五年前。
墨白演唱会——
记忆慢慢苏醒,某些零散的片段逐渐涌进脑海。夏轻眠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眼睛越睁越大。
“你是那个男生?!”
“如假包换。那柄雨伞至今还在我的储藏室。”
五年前他刚满十八岁,也是从国外上学后回申城的第一年。那天家里难得发生了世纪大战,向晚词坚持要他留在国内,而苏见时考虑让他继续在外面学习。争执不断升级,他一个不耐烦就跑了出来。鬼使神差的跟黄牛买了张票,去听一个不认识的男歌手唱歌。
来听演唱会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但是那些歌他基本都没听过,所以也没什么热情。无聊之中他注意到前排的一个女孩,每一首歌都会跟着唱,但不像其他人那样撕心裂肺的嚎叫,更像小心翼翼的害怕吵到身旁的人。并且每一曲结束都会偷偷看身边的男人。
她梳着简单的马尾,侧脸柔美。眼睛特别好看,水汪汪的清亮。看人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与卑微。
他当时莫名其妙的就涌上一个念头——这两人不会有结果。
没想一语成谶,这想法还没落地,那男的就面无表情的提前离场。女孩儿笑意盈盈的挥手道别,继续挥舞荧光棒听歌。
一场戏落幕,他也不想继续听这无聊的演唱会。起身要走时,身后忽然飞过来一支荧光棒,不偏不倚落在她脚边。
她先是一僵,胡乱抹抹脸弯腰捡起来,回过头问他:“是你的吗?”
她眼睛红得像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像无法承受重量,一眨眼又要掉泪珠。
“嗯。”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接了过来。
她坐回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听歌。但他却因为不断回想她回过头的样子,无法聚精会神。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连哭都要哭得小心翼翼,像怕打扰了谁一样。
心里莫名涌上不舒服的情绪,他翻遍了口袋,找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她脸侧,“天很冷,别哭了。”
女孩儿没有回头,只是缩了缩肩膀,伸手接过纸巾。
后来她提前离场,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他也走了。从体育场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风雪中。
雪花落到她身上然后被风吹走,她的帽子被吹掉,雪糊了一脸。她就干脆仰起头,去看雪落下的样子。雪在她睫毛上凝结成霜,盈着清冷的眼色,奇异地增添了一抹冷艳。
他当时解释不了自己的做法,只凭下意识走到她身旁,用手里的伞挡住寒风。
那天他们两个躲在一把雨伞下走了很久,除了最后的一句再见没有任何交谈。
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那句再见如今成真了。
夏轻眠全部记起来,喃喃到,“其实……在房车那次我梦见过这个场景,只是看不清脸,没把你和撑伞的男孩联系起来。”
苏彻听了眉眼一弯,“原来你早就对我日有所梦了。”
“你少臭美。”
调侃归调侃,他又何尝没有梦见过她。梦境各式各样,青春期又是某些方面的敏感时期,有时醒来被褥濡湿一片。
梦得多了,闭上眼都是她清晰的轮廓。所以那日在酒店她扑进怀里时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十——”
“九——”
广场上乌压压的人群开始跟随电子屏倒计时。夏轻眠从苏彻怀里退出来,不约而同看向大屏幕。
她两手圈在嘴边,用力喊出:“三——”
“二——”他笑着加入大部队。
“一!!!”
砰砰砰——
绚烂的礼花在头顶炸开,整个广场被银树火花笼罩。相识的不相识的人们喜气洋洋的互道“新年快乐”,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喜庆的气氛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