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幅用炭笔画的四格漫画。
第一格里画着一座山,一个Q版小男孩正在奋力往上爬。第二格山下多了两个人。他们圆圆的脸贴在一起,头顶冒出一串粉红色心心,而刚刚在爬山的那个孤零零的人仰着头哇哇大哭。
第三格是他抹着眼泪挂在半山腰,头顶的泡泡里有个小公主,他幻想自己也有个伴。
夏轻眠一路笑着看到最后一格。上面很简单的写了三个英文:YesorOK。
夏轻眠看懂了,这是在约她明天一起去爬山。并且不给拒绝的机会。
看了一会儿,她将漫画放在窗台,低头看楼下。所有人都跑出去听音乐会,院子里空荡荡的。
那人穿着白色T恤和军绿色工装裤,懒散的靠在大门边。昏黄的灯光落在身上,映出他柔和的眼底。
无人机忽然转了两圈,似在撒娇,又好像催促她快点决定。夏轻眠这才注意上面还绑着一支炭笔。
她莞尔,想得可真周到。
取下炭笔,她考虑片刻,在纸上画了两笔,然后重新绑回去。
无人机上下晃了晃,仿佛在致谢,然后快速飞走了。
等小帮手落在脚边,苏彻拆开信封拿出漫画。下面多了一行用炭笔写的字,工整秀气。
他抿抿唇,将纸重新折好放进裤子口袋,然后拿出电话给夏轻眠发了语音通话。
“真不去?”
“我怕我起不来。”
苏彻单手抄着口袋走到她窗下,目光远远与她相撞,“那就等你起来再出发。”
黑夜里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炙热得令人心颤。夏轻眠手指扣着窗框,语气犹豫,“我……”
“夏轻眠,你在害怕什么?”
她的名字就这样被他自然的叫了出来,仿佛在唇齿间流转过千百遍。
夏轻眠自上而下看着他,他回看过来,滚烫的目光笔直张扬。
“你在哪里捡到的平安符?”她问。
“烧烤派对那天,你掉在院子里。”
“那天我没看到你。”
苏彻挑挑眉梢,似真似假到,“你忘了,你还亲了我。”
她心脏跳漏一拍,“不可能。你少唬我。”
说完她抿了抿唇。应该不可能吧……非礼了别人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逗你的。”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仰起头看着她。
远处的沙滩上传来巨大的砰砰两声。随后璀璨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上炸开。
绚丽的火光照亮夜空,宛如白昼。噼啦啪啦的声响中她又听见他在话筒里叫她名字。
“夏轻眠。”
“嗯?”
“平安符灵不灵验?”苏彻俊逸的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你现在开心吗?”
夏轻眠手肘撑在窗台上,静静望着站在下方的他。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可令她沉默下来。
烟花燃尽。
精彩不过是过眼云烟,有人曾经告诉她应该及时行乐。
“我明天……”察觉到自己声音嘶哑,夏轻眠清了清嗓子,缓缓对着话筒说,“我明天尽量早点起来。”
是啊,她在害怕什么。瞻前顾后了十余年,回过头仍旧两手空空。曲终人散时只剩一些束手束脚的回忆。
“明天见。”她轻声说。
她应该吸取教训,随心所欲一些。
苏彻眉眼舒缓,低笑一声,“好,我等你。”
—
天蒙蒙亮,别墅外面缓缓驶来一辆房车。苏彻坐在车里打了一通电话,没多久别墅大门打开,司徒野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
“晚一点出发吧,实在太困了。”
昨天跟着乐队嗨到下半夜,激情之下完全忘记今天还要出去。现在别说爬山,他连走路都睁不开眼睛。
苏彻坐在驾驶位瞥他一眼,随即长腿一伸,脚尖往他屁股上招呼,“要睡赶紧滚回去睡。”
这么好说话?!
倒是给司徒野整不会了。
眼珠子转了转,他了然的贱笑一声:“我这是借了别人的光吧?”
“你要是不想睡,可以去把东西装到车上。”
司徒野扭头就走。
苏彻低头看了眼时间,也跟着下车,打算先吃个早饭。
走进厨房,就看到沈初柠惨白着一张脸,捧着碗姜汤在滋溜。
苏彻从锅里拿出个包子,白色热气踊跃的冒了出来,“你这样还能爬山?”
“爬不了了。”沈初柠期期艾艾,“我这一天怕是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那就别去了,好好歇着。”
“那只有你和野哥还有他女朋友……”这电灯泡少说也得是一百瓦的吧。
苏彻喝了口豆浆,道:“你不用操心我,喝完快点回屋躺着。”
沈初柠点点头,心想还得是亲哥。刚才司徒野瞧见她直呼哪来的女鬼。
不着调!
“那我回去了。”她放下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早点回来,司徒橙今天到。”
早饭吃完,苏彻拧开水龙头洗手。听罢头也没抬,只不冷不热反问:“来了不是你有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甩掉手上的水珠走了出去。
沈初柠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