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手撑着课桌,眯着眼看题,也不知道是才睡醒还是怎么的,他现在眼睛花的厉害,黑板上白色粉笔字像是变成了小虫子,在他眼前转啊转怎么都看不清,反而晕的厉害。
况穆连忙收回目光,直截了当的说:“不会。”
“况穆!”
老冯胸口积攒的火气被况穆这副态度激的彻底爆发了,三角板砰的一声扔到了讲桌上,当着全班人的面就开腔:“你来上学干什么的?上课上课睡觉!考试考试不写!让你看个题,你看了吗,你就说不会!上次考试考了十二分,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下次是不是打算再考个两分!”
班里人从来没见过老冯发那么大火气,各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老冯骂的脸色涨红:“就你这样的学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教都教不醒!你要是不想来上课,下午就别来了.......我和你说话呢!你干什么去!”
老冯的话还没说完,后排就传来了一声门响。
况穆直接摔门出去了。
班里一阵寂静。
老冯气直瞪眼,在讲台上来回走了两圈,手指着台下的学生泄愤:“行!你们现在一个二个都了不起!说都说不得了!我下课就去找校长,这个班里要不他走,要不我走!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有多大的能耐,上自习!”
况穆一出班级的大门就变了脸色,他捂着嘴快步走到了洗手间,胃里一阵翻涌。
他几乎是冲到隔间里,撞开了隔间的门,蹲在地上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完之后胃里就只剩下一阵阵干痛,像是有把刀在胃里搅和,痛的况穆脸上发白,站都站不稳。
况穆嫌弃洗手间太脏了,愣是撑着身子走了出去,除了走廊的尽头是竞赛班,其他的教室都没有人。
况穆就近挪步到一个没人的班级里,关上了大门,身子靠着门蹲在地上双手按着腹部,缩成一团,浑身的细胞都痛的在颤栗。
他又胃痉挛了。
以前每次犯病都能痛的况穆动弹不得,这次更是来势汹汹,像是要将他近期不好好吃饭,心情不好,不爱惜自己这些因素统统都报复回来。
况穆将头埋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上布满了细汗,不自觉的流着生理眼泪。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况穆脸皮薄,生怕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咬住自己的手背,连喘息声都压得死死的。
直到那阵脚步声徘徊了两圈,才渐渐远处。
没过一会午休的下课铃打响了,走廊里响起了学生的嬉笑声。
况穆又缓了好一会,等到窗户外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他才扶着墙勉强站起身,此时走廊里的学生都走完了,没有人能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况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被他揉的褶皱不堪的衣服,把自己整理的勉强能看才回到了竞赛班里。
午休的时间有三个小时,今天天气好,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出去吃饭的吃饭,连几个家里离得远的男生都趁着周末球场没人跑去打篮球,只有秦米留在班里,坐在桌位上啃面包。
听见况穆进来的脚步声秦米回过头,目光一直盯紧着况穆的脸。
秦米的目光随着况穆移动,直到况穆坐到座位上,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况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况穆哑着嗓子还嘴硬:“没。”
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不理人了。
秦米抿了抿嘴,现在的况穆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她自然是不信况穆这句话的,可是况穆这拒人千里的态度让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关心。
她张了张嘴,却没敢多问。
况穆浑身都虚弱的脱力,他闭上眼睛就开始昏沉,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头晕的厉害,耳朵里不间断的耳鸣。
好像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前,和秦米在说话,是个男声,声音有些耳熟却又听得不真切。
况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两个人的谈话声立刻停了下来,况穆这才睡得安生些。
下午两点半,竞赛班的学生陆陆续续来了。
况穆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头还是疼的厉害,胃里的痉挛却缓下来了,他坐起身缓了缓神,这才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两个塑料袋。
况穆愣了愣,抬手将塑料袋拎到腿上打开。
一个塑料袋是里一碗小米粥,另一袋则是各种药,药买的特别齐全,退烧药,感冒药,肠胃药,甚至连饭前吃的饭后吃的都买全了。
况穆翻了翻药,有些诧异。
他是过敏性体质,有几款很大众的药他不能吃,而袋子里的药正好避开了那几种。
况穆四周看了一圈,又有了新发现,身后的空调已经关上了,他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
自从况穆来明城上高中,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会关心他了。
况穆脸上虽没有表现,心里却很感激,可他又不是个会表达感谢的人,于是况穆沉思了片刻,从兜里拿出几张红钞票,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秦米的后背。
秦米回过头笑了笑:“你醒了啊,桌子上的粥看见了吗?赶紧趁热吃了吧,然后记得把药吃了。”
况穆抿唇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钱递到了秦米面前,低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