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齐英自以为掌握了大权,一直让唐崇安保留着班主的名头做他的提线木偶。
却没料到唐老板发疯玩儿命彻底败了东城这块招牌。自那之后,东城茶社这四个字说出去,几乎是人人喊打。
北京相声行里屹立不倒的高山,终究是一夜之间倾覆了。
人们再说起知名的相声班社,提到的多数是曲阑社、双祺社。
脱不开自身努力的原因,也少不了某些同行的衬托,江祺枫和张修明三年前立下的赌约,如今怎么也该达成了。
虽然,张修明迟迟没有表态。
六月将至,温祺玉的语言能力已经恢复了很多,至少是能按正常进行日常沟通了。
但想要恢复到能上台的水平,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五下午,温祺玉跟父母去医院进一步治疗了,江祺枫独自回到双祺社的后台。
演员们都已经习惯了他在后台待着却不上台,看见他就随口打声招呼,随即各忙各的准备演出。
江祺枫四下看了一圈,到沙发跟前挨着徐照岚坐下,小声说道:“六月二十八的节目单排了吗?”
徐照岚用看傻子的目光撇了他一眼,“祖宗,今儿才六一,你问我要二十八的?”
“不是问你要,我是想报个节目。”
“你报就报呗反正还远着……等会,你刚说什么?”
徐照岚猛地从沙发上蹿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瞪着江祺枫,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这么大反应,不可避免地吸引来众人疑惑的目光。
“徐哥,得痔疮啦?”
“我以为沙发上有钉子呢。”
徐照岚回头笑骂:“滚一边儿去,我挨个儿踢死你们。”
哄散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他才坐回到沙发上,侧着身正对江祺枫。
江祺枫非常坦然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报个节目。”
徐照岚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咱温妹妹终于康复了?”
江祺枫摇摇头:“还没,我单口。”
徐照岚眉头一皱,语气中带了一丝怀疑:“你差不多半年没上过台,六月二十八什么日子?”
江祺枫轻笑了一声:“你猜啊……”
“猜个屁,报啥你直说吧。”徐照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说。
……
六月二十八那周节目单公布的当天,平静了好几个月的相声行又「炸」了一回。
平时双祺社的演出就已经很受欢迎了,6.28那天的票更是在开票的第一秒被抢了个精光。
江祺枫时隔半年再登台攒底,时隔很多很多很多年再说单口,有热情观众在心底高呼——我愿称之为绝活儿!
二十三日,夜晚。
江祺枫陪自个儿徒弟演了一回《切糕架子》,台上说的热闹,台底下观众的掌声和笑声更热闹。
温祺玉刚顺了一遍某个整活儿的台词,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歇口气儿,抬头看见徐照岚从外边进来,赶忙伸手招他过来。
“徐哥,我跟你说个事情。”
徐照岚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惊喜,“你恢复的不错啊?再等一个月就能上台了吧?”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在他边上落座。
温祺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远着呢。徐哥,我想问,二十八号,谁报幕?定了吗?”
徐照岚直觉这个开头有些熟悉。
“还没啊,这玩意儿谁报幕不一样?”
温祺玉道:“我、很久没上台了,想从报幕,试一试。”
徐照岚一听他说想尝试上台,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好事啊!我这就给你安排上!”
说罢他就起身把另一边墙上挂着的册子取了下来,翻到6.28那天的日程仔细做了记录。
“诶对了,我还是想知道,二十八号到底啥日子?又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庆,你俩干啥非挑得这日子?”
温祺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些旧事,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那天,是我和师哥,搭档纪念日。”
徐照岚一愣:“纪念日?啥时候的事?”
温祺玉缓缓说道:“《万象归春》复赛,三年前。”
被尘封住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徐照岚想起了那年的旧事,不禁感慨,“你俩三年了啊。”
——
二十八日当晚,双祺社久违地加了座,总是如此,门口还有近百名观众拥挤着想要进场,一直等到演出开始,还恋恋不舍不肯离开。
观众已经整整半年没在舞台上看到温祺玉的身影了,即便今天只是报幕,也称得上是一桩惊喜了。
温祺玉顺利的报完第一个节目下来,不光江祺枫松了一口气,就连他自己心底隐藏的忐忑不安都平复了些。
“你恢复的真不错,下个月应该能上台了吧?”江祺枫有些期待了。
温祺玉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
“希望如此吧。”
室外的夜色愈发浓重,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点。
前边报了五次节目,温祺玉一次错误都没有出现,这让所有人都为他感到欣慰和高兴。
十点十分,第五场的两位演员鞠躬谢幕,回到了后台。
温祺玉的报幕工作也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