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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甩掉记者,林子晋脸上的营业微笑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早就等在这边的碎催小助理李华连忙跟上去,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老板,有人找。”
    林子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报名字。”
    “温故,沈岁,还有曾姐,”李华勤勤恳恳地点进微信给他报数,“就这三个。”
    林子晋“哦”了一声:“都不看,放着吧。”
    “诶?”
    林子晋人高腿长,走路很快,李华只能捧着手机跟在他身后,像个推销员一样兜售着这些未读消息:“可是林哥,曾姐发了很多条消息,是不是有急事啊?”
    林子晋冷笑一声,推开了化妆室的门:“她有急事?怕是又不知道在哪看见那些不转不是中国人的鸡汤想给我洗个脑吧。”
    李华一时语塞,连忙关上了化妆室的大门,以防外面的人听见自家老板大逆不道的言论。
    林子晋最后还是接过手机,径直点开名为“曾希”的对话框,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一排公众号软文——
    【惊,那个年轻人三天没睡觉后,居然......】
    【三个字,我让那个天天熬夜的学生哭了三天】
    【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经常熬夜竟会影响你的‘性’福!】
    这都什么和什么!
    林子晋垮着脸将手机锁屏,坐在化妆镜前咬牙切齿:“我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希望。”
    李华抱着被丢过来的手机,面上难得地多了一丝难过:“可是林哥,曾姐这也是为你好啊。虽然她是你的经纪人,但绝对是把你当亲儿子待的。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我倒是想睡,”林子晋说,“可是我睡得着吗?”
    他微微闭眼,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造作。
    刚刚在录播室他没开玩笑,而被拍到经常去医院也并非噱头。
    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地睡过觉了。
    起初有失眠症状的时候林子晋正国内国外两头跑,单纯地以为只是因为倒时差造成的生物钟混乱。可随着在国内工作稳定下来后,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睡不着了。
    他经常性从晚上十一二点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到四五点才勉强合上眼睡那么一两个小时,也试过各种牌子的褪黑素和安眠药,但都很快失去了作用。
    换言之,除非用那种绑架抢劫犯青睐的迷药,不然没什么东西能把他放倒。
    想到这儿,林子晋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作祟,只觉得胸口又隐隐刺痛了起来。
    他的私人医生说,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周都睡不满八个小时,那么“英年早逝”很可能不再是个玩笑话。
    之前还好,但是今年他确实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各器官的功能已经开始紊乱,甚至出现了胸口痛,偏头痛和心悸的症状。
    李华接了个电话回来,看着林子晋闭眼靠在椅子上,轻手轻脚地给化妆师比比划划:“他睡了吗?”
    化妆师的头摇了一半,林子晋忽地开口道:“有话就说。”
    李华顿时泄气地撇撇嘴,拉长了脸道:“曾姐刚刚来电话了。”
    “我不看鸡汤,”林子晋说,“要是鸡汤有用的话要医生干什么?”
    “不是不是。”
    李华连忙道:“曾姐说离颁奖盛典还有一段时间,让你抓紧时间在休息室睡一会儿。”
    林子晋现在听见“睡”这个字就头疼。
    “知道了,”他说,“没事你就跪安吧。”
    化妆师最后给他重新上了下唇膏:“林哥你一会儿睡醒了微信滴我,我来给你做个头型。”
    林子晋恹恹地“嗯”了一声,向后面的沙发上倒去,伸了个懒腰。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睡觉成了一场自我折磨的酷刑。
    先前还没意识到这病症的时候,林子晋曾无数次地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色从一片漆黑到慢慢泛白。
    失眠的人五感都会被无限地放大,风声雨声,甚至于鸟虫的啾鸣,邻居早起出门时细碎的声音在他的耳朵中都好似雷鸣。而心脏如擂鼓般快速跳动着撞击在胸腔上,“砰砰砰”地吵得很,额上和后颈也全是因为忽冷忽热而出现的虚汗。
    总的来说就是很痛苦,一度让他憔悴得很,疑心自己得了什么精神病。
    可人都是慢慢接受逆境的。
    后来林子晋看开了,准备跟自己和解,让高强度工作填满生活,有时候反而在飞机上保姆车里还能眯上一个半个小时。
    睡眠和金钱,至少他得到了金钱。
    他侧卧在沙发上,分明四肢和五脏六腑都很疲惫,但大脑却清醒极了,还有空思索今天来的路上看的那份剧本有一二三四五个亮眼之处,似乎可以像个永动机一样不眠不休地转一辈子。
    林子晋翻了个身,努力地让那过于有活力的大脑安静下来,刚用生命酝酿出几分睡意,却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本来很轻,和猫抓似的根本不会被注意到,但在林子晋耳中却跟那装修师傅拎着榔头凿墙一样不可忍受。
    他又翻了个身,不太打算放过那好不容易上门的睡意,努力地忽略掉敲门声。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
    估计是李华或者化妆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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